(九)厌食(2 / 4)
没有想到自己能如此冷静。是否是淡淡,是否笑,我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个角度,这个语气,这个氛围的塑造,似乎可以这样描绘。
「我随便说说,你也就随便听听,不过是个疯子的一生中再小一段的日常,没什麽大不了的。」
「别把这当回事,对我们都好。」
「你自己知道的。」
「我不生气,只是看你这样,会有些难受。」
「我不是好人,从来就不是,我想你是懂的。」
「人是由慾望组成的生物不是吗?想要有人理解,这是很正常的。」
明明就生气了,我在心里咕哝着,似笑非笑:「难得你会说出这麽有哲学的话呢。」
你轻轻叹了口气:「我们不过也就是芸芸众生罢了,没有人是完美的,都是带着伤的,只有这麽残缺的活下去才算是个正常人吧,但是,若是你还是不敢去面对她,她只会一直存在,不会消失,你就要永远被她囚禁着活下去。」
「嗯。」,我低低的笑着回应没再多说甚麽。
所有人都说过同样的话,除了我自己。
「这是我欠她的。」
突然想起曾经去过的庙里,那个诡异的乩童阿嬷,喃喃自语,重重叹气落下两个字:「心结!」,依旧记得那时她的手掌,sh漉漉的带着黏腻的冰凉,吱溜滑过脸颊,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到了那一星期的符水,焦味混着腥咸,是从阿嬷那双皱褶的手掌递过来的,我仰头咽下,感觉有gu陈腐发霉的老人味钻进了味觉神经里,那瞬间的,宛如衰老凋零的味道。
「是我先背叛了她的。」
「我曾经答应过她的,要永远和她在一起,永远永远不分开,永远不断的变得更好,变得更有自信,更美丽动人,更有能力面对一切,只要我们一起,什麽事情都可以做到,我曾经是这麽认定的。」
「但我後来才发现,这种想法是不被允许在世间存在的。」我感觉喉咙乾涩的有些发痒,顿了顿咽下口水。
「世上除了我们的所有人都在告诉我们是错的。」
不该再这样继续瘦下去,会si的
不能一直追求着完美,会疯掉的
不能坚持我们的理念,因为ai你的人会伤心的
你有着大好前程,你有很多自己很在乎你的人,你必须得向他们也向自己负责
所以你必须好起来,用他们所认为的是对的方式
「我曾经尝试着向这个世上辩驳这是错的,却发现连自己的身t都在背叛我,它们说它们累了,要罢工了,我只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个世上放逐了。」
「我终究还是个胆小鬼吧?」
「所以,在某天晚上,我第一次掐si了她。」她很顽强,每次掐每次还是会再活过来,继续叨念着那些我不敢听到的话语,所以我必须每天掐,无时无刻注意她的苏醒,手不可以松掉,松掉一切都会失控,松掉了我害怕自己又会再次认同了她,然後被她吞噬,然後一切努力维持的和平又将掀起惊涛骇浪。
但你是清楚的,你还是支持的我对吧?si了就si了,活着真的有这麽重要吗?别人的想法不过就是个p不是吗?不吃了不是也是种很凄美的故事吗?完美主义不是也只是想要活的简单一点不是吗?这个世界很脏,但我们是可以一直一直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这样就不会这麽脏了不是吗?
你给我闭嘴。我抬手,看着瘫软在我的手掌中的,她的脖子。
似乎已经习惯了,心率正常,呼x1平稳,不会手抖也没有残剩多少罪恶感了,
今天是掐si她的第一百一十三天。
「其实,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你。」你仰着头,似是在一堆碎裂玻璃里东挑西拣着要吐出哪块b较不会痛。
「不会觉得这样很累吗?」
「很累,taade每天都快这该si的家伙烦si了。」
「但我不懂。」
「如果我知道为什麽,这个世上所有的心理医生和谘商师都要全t失业了吧。」
我一直都知道为什麽,要这麽在乎自己的身材。
人的身t不过是蛋白质、脂肪、水分聚集而成的混合物罢了,为何总要把它摆上秤,ch0u出尺,如变态杀人魔般将其解剖的细如丝缕,整整齐齐排好归档,然後烧熔注入一个个铅墨框子,压扁塞进那虚无缥缈的纤维里,然後一一标明,这是优等品,这是个劣质品。
「这不过仅是表象,我知道。」
其实我自己最清楚这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对於完美的自我要求膨胀到了极限而爆炸导致
「但是我做不到啊。」
节食也是必然,暴食也是必然,渴望改变,却又害怕改变
所以只能继续走着,然後向下沉沦
「真是对不起啊,我就是做不到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我就是连在镜子看见自己的模样都会感到恶心想吐
我就是连自己的饮食都控制不住,动不动就暴饮暴食的si胖子
对不起我就是这麽的脆弱,我就是连走出去几分钟都害怕被他人的目光灼伤,
我知道没有人需要拥抱我的脆弱,所以我自己被刺si在自己的怀里
安详是什麽,我从未见过这东西
最近总走得特别慢,用一双胆颤心惊的眼来观察一个个穿透於身旁的魂魄,r0u身躯壳每人皆不同,只是我早已经习惯了在视线接通的瞬间做出分级和评b,因此我害怕镜子,害怕窗户,害怕任何能让我看到自己的事物。
恍惚,不安稳,这是我最近每天的状态
不对劲,为何可以笑得这麽开心?如此专注在研究一件事情?
总觉得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这是不对的,你不该这麽开心
恍惚,不踏实,我尝试这伸出手想抓住什麽,却恍若无物。
你就该成为一块肥皂,在日常工作只能在每天暴食中汲取片刻的安宁,再被自怨自艾浸润成彻底的w浊,不断的被日常消磨掉仍去除不了那最深沉的脏,你不该求救,因为这都是你咎由自取,什麽都是没用的,你只能不断重复着这个轮回,
痛不yu生,狼狈求救,至si方休。
这件事情真的有想像中的这麽重要吗?
在强烈的自我谴责後,我总是不断地想帮自己找个理由
即使现在的我是过重的,那又影响我这个人吗?
正解是否定的,但我总不断的答错
「你不要看我,把头转过去。」
这样丑陋不堪的我,值得活着吗?值得被ai吗?
不要再靠近了,野兽和人类本就该被区分开来,拔去尖牙利爪,修整成柔软乖顺的模样,勉强在这个世界一隅苟且偷生,生为畜生,不要妄想能与人平起平坐,因为它始终在演化上走向了不同的道路,又怎能扭转长期积攒的遗传变异。
现在的我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做了,好像只能逃避,什麽事都不做,把头埋进沙子里gui缩着等待自身毁灭,人们都歌颂青春美好的好似做甚麽都是一种浪费,但此时此刻我却疯狂的渴望着冲破这个学生的外壳,就算只是成为一个庸庸碌碌之辈也罢,我想自由,我想毫无负担的让自己沉沦,青春至於我就如同太yan,光是汲取其寥寥就能感到愉悦和温暖,过於靠近则会屍骨无存,但愚昧如我把它塞进我的皮下脂肪,哪怕仅是沧海一粟,也够把我敏感的神经烧的焦黑变形,如同成长痛那般,即使折腾得唧唧歪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