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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这会儿就是他沈瑞指天发誓也没什么效用,说到底要看圣意。
但沈瑞仍是道:“子澈是奇才。”
杨悦阖上眼,狠狠吸了口气,端端正正福身一礼,什么都不再说,转身走了。
闹成这样,那边俞氏已是被气得心口疼,请了太医。
沈瑞也不好再过去拜见,打了招呼,便随杨慎径直去了书房。
面对沈瑞这自家人,杨慎也没甚好遮掩的,歉然道是没管教好二妹,又低声说了昨夜李鐩被锦衣卫带走的事。
杨家没给杨悦递过什么消息,那是怕落在有心人口中招惹麻烦,但如何会不关注亲家!
只是这次的事确实棘手。
“到现在也没有进一步消息,甚至都不知道人关在哪里了。”杨慎皱着眉头道。
沈瑞对这事一无所知,心下暗忖,怎的没见张会送消息过来,便是八仙也没动静。
这么大的事儿,便是沈瑞忙得脚打后脑勺无暇相顾,那边也不会不来知会他一声……
“又或者,是东厂那边?”杨慎压低声音问道。
东厂如今在谷大用手里,谷大用与刘瑾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瑞微微摇头,“实不好说。许是东厂。也许是……”他伸手指了指天。
若是寿哥要问话,那锦衣卫任谁也不敢透露出来的。
不过,要说是谷大用,也不无可能。他沈瑞也好,李延清也好,都和张永交好。
谷大用固然同刘瑾不睦,可同张永关系也算不上好。本身八虎之间就存在竞争关系,对于权力的争夺远比寻常激烈。
作为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大铛,小皇帝也未必乐见两人好得穿一条裤子。
谷大用制造一些矛盾,把两人的不和放在明面上,让皇上放心,也算是常规操作。
少一时,杨廷和的长随过来相请。
密室之中,杨廷和疲惫的揉着眉心,自刘瑾事发后,他就一直在头疼李鐩的事。
寻常时候便是一有人弹劾工部问题,就会捎带上李鐩的亲家杨家,谁叫弹劾大官也是都察院的传统呢。
到了眼下这种时候,更是弹章纷飞。
杨廷和也就越发不好说话,也实是觉得没甚必要说话了。
先前李延清总归是造军械有功的,功过相抵,性命总能保下。
至于官职,那就不用想了。
不过,实际上李延清只怕比李鐩还危险些。
李延清现在研究的军械说是“国之重器”也不为过,是不许有丝毫外泄的。
天家要用他还则罢了,若是不用,那就恐怕根本没有什么“流放”、“贬为庶民”的说法,直接便是没命了。
毕竟,只有死人能守住秘密。
“皇上,还是念旧情的。”杨廷和有些无奈道。
不知道这旧情说的是冲着李延清有功,还是他曾为帝师这点薄面。
“说子澈是不世出的天才也不为过,如今到处都缺懂机栝的人才,理当人尽其用才是。”沈瑞忙道。
抛开私交不提,只说在这样的大明,李延清这种科技人才有多难得!沈瑞是一万个想保他下来的。
只是同样碍于现在的局势,不好轻易发声,生怕适得其反。
但万万没有放弃的道理!
“李老大人在水利工程上极有建树,若是……”沈瑞真想为大明保下科技种子,犹豫再三才将先前的打算向杨廷和托出,“小婿想,禀明皇上,让李家父子往山东去,改良水利,能造福一方总也是将功赎罪了。”
一旁杨慎忍不住道:“恒云,不要意气用事,你想想锦衣卫既能不声张带走李大人,如今皇上的意思尚不分明。咱们自要保下子澈的,只是还当从长计议,真要求到御前,万一许惹得龙颜不悦,再失了回旋余地,更连累了你。”
杨廷和也摆摆手道:“且先有了李鐩消息再计较。子澈一时无事,你也勿忧心太过。”
他转过话题,又问沈瑞最近差事如何。
沈瑞简单总结了一下最近抄家的情况,又说了那几个与宁王有涉的官员,末了,将方才何泰之所说张鏊诸事也同杨廷和讲了。
张鏊是半个沈家人,总要处理一二莫牵连到沈家才好。
杨廷和让沈瑞放心,一则皇上心里有数,再则既疑了张鏊,就会在有些苗头的时候直接处置了,断不会容他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因说到张鏊撺掇迎谢迁回朝,杨廷和便也提起内阁事。
如今内阁中除刘宇落马外,王鏊因当初与焦芳、刘瑾有些微牵扯,也已以老病为由致仕,只余李东阳、王华、杨廷和三人,皇上已明确表示会进人了。
当然,不可能是刘健、谢迁回来。
“皇上欲调杨一清回京入阁,然王阁老以西北刚稳,缺不得杨一清,否了。”杨廷和道。
沈瑞闻言微有诧异,因为王华与杨一清交情还不错,且当初王华入阁也曾受过刘健阻碍,有这番经历,推己及人,当不会再卡旁人才是。
不过很快也就明白缘由了。
“李阁老推的也是杨一清。”杨廷和道,“王阁老则推了费宏。老夫推举的是靳贵。”他顿了顿,颇有些意味深长道,“王伯安也不会一直呆在南京。”
内阁从来也不是铁板一块。真要是铁板一块,皇上就该睡不着觉了。三位阁老互相协作也互相牵制,才是帝王最乐意见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