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6)
他说的感觉了。
但做了几次,我便腰酸背痛。,长的两日,一个月内全篇都学完了。
“祖宗!”他赶紧扯我耳垂,“你可切莫让太妃听见这话!给我妹妹留条小命吧!”
我有些紧张。我在家中排行最末,又是唯一的女儿,只有兄长,并无弟妹。并不知当如何与弟妹相处。
长兄在我幼时便已入仕,仲兄也长我许多。他们对我都关怀备至。明玉对他幼妹亦是如此,但似乎又有不同。
公主会因我身体残缺而厌恶我吗?——可能不会,她皇兄也这样,他们关系还挺亲近的。
可明玉性子好,我性子不好,我担心她不会喜欢我。
思及今日宫宴,确实几未听到代寿公主说话。我偶尔瞥了一眼,见她垂着头瑟缩在太妃旁边,一副怏怏不快之容。
童稚性情多变,我不曾在意她怎么了,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
如此看来小姑娘也挺可怜的。明玉既央我,我能帮便试试吧。
邱太妃说:“你皇嫂出身江南名门望族,诗礼传家。且不说才德上,皇嫂只长你几岁,便已精熟经史子集;你看人家的姿仪气度,再看看你,可成半点体统吗?你定要向皇嫂好好学学。”
小公主刚向我见了礼,才露出一点好奇的活泼神情,脸就被这番话训斥得立即哭丧下来。我不能说,心内却急得不行。
求您了太妃,您快别说了吧。若是再说,小公主该烦死我了。
况且何来所谓姿仪气度,不过就是我坐在轮椅上没法动。
“太妃谬赞。妾闻代寿公主能书善画,熟习女工。这些娴月都无从学。因此只专心读书,诵得几句圣贤之言罢了。”
对。明玉说他妹妹画画得不错,我得赶紧夸她两句。
“娴月莫如此说。你十三岁便能熟诵四书五经,通今博古,才藻可与汉班婕妤相伦。你愿协我教导彩蕙,是我之大幸。彩蕙若不用功,你切莫容情,责罚她便是。”
“太妃过誉了。娴月才疏学浅,不敢与班婕妤相比。公主颖悟,妾也只是少为扶助,无须诫斥。”
可不可以不要说了。我真不想说话了。这样端着架子拿腔拿调的太累了。
明玉看出我烦,赶紧找了由子替我解围。太妃还想在旁监督小公主背书,明玉说知她教导小公主日夜劳心,让她养养精神,此事放心交予我吧。套话说了一堆好歹是给劝住了。
代寿公主才开始学《论语》的公冶长节里也会再出现。公冶长身陷囹圄,但其实无罪。夫子因此感叹,并把女儿嫁给他;南容即为南宫子,《诗》中有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意在教人慎言。南容读诗至此,再三反省,即为三复白圭是也。夫子认为他在治世时能发挥才能,乱世中也能保全自身,因此把兄长的女儿嫁给他;子贱曾为鲁单父宰,鸣琴而治,每日只在堂上坐着,似乎没有做什么,便把地方治理得很好。因此夫子夸赞他。但是这跟嫁女儿就没有关系了。
她说夫子的学生太多,一会儿这个说话一会儿那个说话,弄得她头昏脑胀。
“夫子有教无类,不论贫富贵贱,凡有心向学,皆可收为弟子。孔门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其性格也各自有别。如子贡机辩,子路勇直,颜渊贫而乐道。你读多了,便记住了。若实在分不清楚,就去文庙,看看他们塑像,长得都不一样的。”
“皇嫂,我出不了宫的。女孩子也不能进文庙。”
也是。我竟忘了。其实我幼时曾去拜谒过一次,不过是父亲背着外人悄悄带我进去的。
“皇嫂,夫子也会斥责学生吗。母妃说,彩蕙如此愚钝,这都学不好,便是夫子见了,也定会骂我。”小姑娘偷偷抬起头,忽闪着眼睛怯生生地问。
“不是啊。有不懂的很正常。《论语》所记便是夫子的学生问道,夫子为他们解惑。”我想了想,“夫子也责骂过弟子,不过不是因为学不会。太妃前几日是不是说过你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就是这章后面夫子责骂宰予的话。那是因为他白天睡觉。你白天又不睡觉,我睡,所以太妃其实应该骂我。”
小公主扑哧一下笑了,走上前来拉拉我的袖子:“皇嫂,你真好。母妃就不跟我讲这些。我问你的这段时间,她都该用戒尺打我二十下了。”
我的天。太妃怎么能这样呢。
我心内如此想,但是屋里还有人,便只能说好话:“太妃望女成凤,督促公主学习,乃是好意。公主用心学,切莫辜负太妃苦心。有什么不懂的尽可问我,我都讲与你听。”
回去之前,小公主问我明天还来吗。我便让她过来,在耳边悄悄告诉她:“你好好背,过几天这章背熟了,你皇兄便能让你到我那儿去学习。但是这话别告诉你母妃,她知道了你就不能去了。”
小孩子就是好哄,我看她一下就高兴起来。后面几天,学得也挺认真。只是还要温习之前的,一日背多了确实记不住。我便让她每日少背几条,过了四五日,也把这章诵完了。
太妃喜笑颜开,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明玉一提,她便准小公主来我这儿了。
不过除为公主解忧之外,我也是真的不便。每日晨起即去太妃宫内,中午回来,我怕如厕,都不敢喝水。太妃留我用膳,我也不敢答应。
我对明玉说:“你交托我的事,我可算完成《论语》五天才背过。我说她颖悟,实在是违心之言。除此以外,都还好。”
“你不能拿你自己当标准呀!普通人就是这样的。”他哂道,“我是问你她这两天是不是开心点了。”
“那倒是。”我想起公主跟我学过的太妃责骂她的话,还说太妃拿戒尺打她,“太妃怎么还打公主的呀!好好的姑娘,都要打愚痴了。”
“我们家都打。皇室规训如此,学不好便要挨打。”
天哪。怎么这样。虽然我在家被溺爱至那般,从不曾受过责,但父亲也说过,学习时有不明之义绝非罪过,夫子尚且四十方能不惑。除非做了伤天害理之事,才合当受责呢。
“那你出了事之后,先主还打你?”
“那不打了。只是逼我练字。写不好,便不许睡觉。”
“你还会写字?”
“写得能看出是个字罢了。我平时也不写,太费劲了。平时都用章子。”他笑着撞我一下,“我以为你学了这么多书,在家时定和我一样,也吃过不少苦。谁知你是天赋异禀,过的都是神仙般的日子。真是比不了。”
我想说不是啊,因为你有责任,我没有。
但是不知怎的,竟说不出。
人生无几何,犹驷之过隙。草木摇落,朔风起寒,已是秋归冬立时节。
北方的气候比家乡寒冷得多。我四肢残端怕凉,每天都裹得很厚,让梦梦抱着。若不是小公主要来,我定会一天到晚藏在被子里,床都不欲起来。
明玉给我们屋子里提前拨了炭。我觉得暖和了,他自己又嫌热。每天晚上回来都嘟嘟囔囔地说我不听他劝告,不好好锻炼才这么虚。
我说和锻炼没关系,受过创都这样。我还算好的了。难道他就没这毛病吗。
——他还真没有。不消说肩膀,就连髋侧两个本该很惨烈的大创面,骨头都削了,还一直是温温的。我之前以为夏季炎热所以这样,但现在入冬了,他伤处还是和其他地方一般温度,每天也不怕冷。
我心下羡慕,又有些疑惑。难不成神仙救治是真的?
而且他全身上下无瑕美玉一般,一点疤痕没有。当年他叔父将他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