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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呢!哥你应该感到荣幸!”
相机死沉,他抱着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转头去看严怀山,早就不见人影了。
切!
严在溪不满意他哥又悄无声息地跑了,低下头去看相机里刚拍的照片。
相机里严怀山的脸糊虚影根本就没法看!
在很久的未来,当严在溪试图寻找启蒙自己爱上摄影的原因,却只能想到十五岁生日那年,严怀山被留存在相机中的一团模糊虚影。
画没有画出来,倒是勾起了不少年少往事。
严在溪放下画笔,毫不在意地躺在草地上,两条笔直又细长的腿交叠翘着,蹬掉脚上的鞋子,脚尖毫无规律地在半空画着圈。
他哥说对了,有些愿望即使不说出来,也不见得可以实现。
严在溪黑又亮的凤眼眯成一条缝儿,抬头直视太阳。
睫毛浓长地缓慢动了一下,任由鹅黄色的太阳晒得皮肤愈发滚烫,仿佛可以治愈他身上早已腐烂的病灶。
其实严在溪哪里也不想走,他想做一条ni一样,能卧在严怀山脚边的小狗。
但他是附骨之疽,不能扯着他哥一同朽败。
等看得两眼泛黑时,严在溪开始想象他是一只诞生于惠特比的吸血鬼。
白天变成蝙蝠,晚上出来捕猎。
某日抓到了圣洁又美丽的神父,躲在阴冷潮湿的小巷里正欲痛饮鲜血时被神父以美貌俘获,次日被脱光了衣服陈列在白炽而刺目的太阳光下暴晒。
太阳分分秒秒灼烧他的疼痛让严在溪渐渐缩成一团很小的蝙蝠,羽翼奄奄一息,垂搭在地。
黑暗的太阳在他眼中逐渐扭曲,在温度达到沸点时,倏然冷却为一汪无边际的沉蓝海面。
严在溪好像看到严怀山有如深蓝宝石的美丽眼眸,他的心脏开始狂跳不止。
难不成,他真的是爱着他哥的吗?
严在溪把手背在眼前,铺天盖地的黑压缩在眼前。
滋滋——
手机震动及时叫停他萌动的春心。
严在溪喘了口气,驴打滚儿着起身,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现是先前就存好的联络人【涮了那只小肥羊】。
他看到这个名字,心虚地转了下眼睛,在接通前清了清嗓子:“您好。”
“是严在溪同学吗?”喜洋洋影楼老板娘的声音响起来,女中音,很有磁性。
“是的,请讲。”
这还是严在溪第一次同她通话,先前他们仅是通过邮件与qq沟通。
老板娘没有多余客套,声音听着有些着急,说的话有一点突兀:“我们原定你这周四来试用,我想问一下你今天有空来影楼一趟吗?”
“出什么事了吗?”严在溪奇怪地皱了下眉,问道。
老板娘听上去颇为头疼,说:“我们的摄影师急性肠炎住院了,但她明天还排了一场订婚仪式的跟拍。”
“原来是这样,”严在溪一把拎起他的画架和拿来的椅子,一手举着电话朝不远处的建筑小跑过去,“我大概半小时后到您那边。”
“好的,好的,”老板娘松了口气,急促的语气稍缓和:“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严在溪轻松笑了一声,和她开了个玩笑:“我还要好好表现等您给我转正呢。”
老板娘满口应下。
但严在溪也没想到他的转正来的如此迅速。
几乎是在迈入这家挂了【喜洋洋婚庆】牌子的二层小店的瞬间,他便被坐在一旁角落阴影里玩电脑的短发女人认出来:“是严在溪同学吧?!”
虽然已经要完全相信,这就是他邮件联系上的那个【喜洋洋婚庆】,但严在溪还是举着手机上的地址,犹豫着正要查看门旁挂着的门牌,被她的声音叫住。
“是,是我。”
严在溪半尴不尬地收了手机,想到邮件附图中那个三层小洋楼,又不动声色打量了眼面前这个开在居民楼外,灰扑扑的门面。
他又往里走了几步,目光看到亮着的电脑上还未来得及关闭的扫雷页面,刚踩到地雷,正弹出loss的弹窗。
“赵qianqian,你叫我qian姐就行。”女人说。
严在溪有点恍惚,没太听清她的话,下意识道:“倩倩?个青倩吗?”
“钱,挣钱的那个钱,oney,”赵钱钱想起他是海外归国的留学生,从贫瘠词库里蹦出一个单词。
“哦……哦好,”严在溪抓了下头发,明澈的眼睛无措地眨巴两下,本能地重复:“钱姐好。”
赵钱钱也明白她这里实在是图文不符,有点尴尬地笑一声:“那啥,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发你那图是我自己设计的装修图,我攒够了钱就重装一下这里,保证跟发你的照片一样。”
严在溪跟着陪笑两声,不知道说点什么。
房间陷入了沉默,窘迫的氛围穿插进空气中。
“你实在不想来没事儿,本来就是我不好,”赵钱钱一开始也是没想到他真的会是海龟研究生,只以为是个滥竽充数的,但等严在溪真的发来资料,表示真的想要拿到这份工作时,她又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了。
她合了下双手,说:“但是能不能麻烦你明天帮我顶一下?之后我再想办法。”
赵钱钱慌忙补充:“我会按正式工工资的两倍结给你的,拜托拜托。”
严在溪连忙摇手:“不用不用,我还是按实习生走就成。”
他想到方才进来时背身看到的高楼,虽然比他预期那样远了一点,但还是差强人意。
说到这个,赵钱钱的动作一顿,让严在溪敏锐地察觉到还有别的事情。
赵钱钱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之前的那个摄影师刚刚突然跟我说不干了。”
严在溪愣了愣,紧接着听她说:“所以你就成正式工了。”
“那——”他的视线在赵钱钱身后逼仄的空间缓慢环过,严在溪犹疑不定地尝试开口:“员工宿舍是……”
赵钱钱讪笑一声,指了下一旁,说:“水电随你用,楼上有卫生间和一个简易淋浴房。”
严在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墙边靠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简易铁床。
严在溪现在后悔是来得及,但重新找新的工作又要拖几天。
今年的哈苏摄影大赛将在月底截止投稿,满打满算他只剩下23天的时间拍下一张满意的参赛作品。但严在溪必须远离严怀山才能停止那些毫无意义只会磨折生命的思考,他不想再浪费时间。
严在溪朝赵钱钱露出一个弧度适中的微笑:“我什么时候能搬进来呢?”
赵钱钱如释重负,喜上眉梢,不带距离感地在他腰后一拍,觉得这小子够上道,说着“随时都可以”,一边走到柜台前抽了张纸,顺手按开顶灯。
她背过身时,严在溪才看明白她烫了时髦翻翘的卷发,看着像个倒扣在脑袋上的窄口花瓶。
房间内霎时被光线照亮。
严在溪更清晰地把整间房看了一遍。
说是婚庆影楼都算抬举,这里勉强称得上是一间承办婚礼外包服务的摄影作坊。
90年起,西方白色婚礼逐渐流入,店里的装修有如照猫画虎。墙面刷着惨白的漆,用已经发黄的胶带粘了几根永远不会腐烂的绿色塑料藤蔓,还钉着一扇很假的木制窗户,窗下摆着一张漆料斑驳的卷边长椅。
不过挑高很足,估计有三米多,角落挂着垂下的红色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