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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正山昨夜里受了刑,身上都是鞭痕,脸上也带着血印子。
面色苍白盘膝而坐,看着格外狼狈。
即便有人靠近,也不见他抬一下眼皮子,仿佛入定了一般毫无反应。
“哟,郭大夫,忙着呢?”
李莲花开口叫了他一声,后方藏在暗处的风明萧微微一愣。
里头的郭正山听到他的声音,缓缓睁眼。
他冷笑了一声,“李莲花,你也犯事了?”
李莲花摆手,“诶,李某虽不是什么品行高洁之人,但也算遵纪守法,自然不会去犯事。”
郭正山冷冷扫他一眼,嫌他烦了,索性闭目不见。
李莲花丝毫没觉得气馁,他转身拖了一张凳子过来,好整以暇的在牢门前坐下。
“我说郭大夫,这宣城百姓与你无冤无仇。我呢,前不久还将你从山匪手中救出来过一次,不敢挟恩图报,却更谈不上有仇。”
“几次三番朝我投毒,全然不顾伤及无辜,究竟是为何呢?”
郭正山沉默不语。
李莲花也不觉得无趣,自问自答,“毫无动机的干一件事,要么是兴趣使然,要么是受人指使。”
“云州无数大夫对你推崇备至,想来绝不是以毒害百姓为乐的疯子。”
“噢,我明白了,你是受人指使。”
郭正山紧闭的一双眼缓缓睁开,看了过去。
“你知道我是谁?”
李莲花笑了一声,“我不仅知道你是谁,我还在第二府等了你三日。”
郭正山皱眉沉思片刻,“第二府一夜败落,是你搞的鬼?”
李莲花连连摇头,撇清关系,“第二平秋自己心术不正为富不仁,跟我可没关系。”
收人的是笛飞声,抄家的是李相夷,跟他李莲花有半毛钱关系?
他不想跟郭正山再纠结于第二府的事,便将话题转了回去。
“郭大夫,这指使你的主谋呢,早在府衙的人找上门之前就逃之夭夭了。”
“你不过是个弃子,又何苦这么死撑着呢?”
“你看你这么仗义,挨了打自己受着,吃了苦自己憋着,再看看他们呢?”
“一个个背信弃义,说跑就跑。”
李莲花痛心疾首的摇头,“我是真替你不值啊。”
李莲花,我可以相信你吗
“背信弃义?”
郭正山笑了,“李莲花,背信弃义的前提,是有信义。”
“我以为她这么了解你,你对她多少也有些熟悉。”
“现在看来,你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莲花眉头舒展,若有所思的噢了一声。
“这么说来,你不是自愿替她办事的?”
郭正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冷冷瞪他一眼,闭上了嘴。
李莲花思忖道,“若非心甘情愿,那就是她手里捏了你什么把柄。”
“听闻郭大夫孤身一人在云州十余年,生活过得殷实富足,却总愁眉不展。”
“李某大胆猜测,那背后的主谋,莫不是你亲近之人作威胁,让你替她卖命。”
郭正山皱眉,一双眼直勾勾看过去。
“李莲花,你还知道些什么?”
李莲花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轻捻,抬眸对上郭正山的目光,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有意思,我是来审案的,嫌犯现在却问我知道些什么。”
“郭大夫,你这话问得,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他抬手拂袖调整坐姿,倾身离得近了些。
“这样吧,你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把我知道的也告诉你。”
“咱俩信息互换,你不亏。”
郭正山神色纠结,垂头不说话。
李莲花看他动摇,索性再添了一把火。
“郭大夫,一个萍水相逢却愿意对你出手相救的我,和一个威胁医者投毒害人的角丽谯。”
“这很难选吗?”
他眉锋微挑,“你放心,我知道的,一定是你想问的。”
郭正山越发动摇,双手紧握成拳。
“李莲花,我可以相信你吗?”
李莲花叹了一声,苦口婆心劝说他。
“我们且不论她会不会来救你,就算来了,对你来说也只是回到原点。”
“她若当真来闯府衙地牢,那说明你对她还有用,自然也不可能因为你说了什么就要杀你。”
说罢,他两手一摊,“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选择相信我呢?”
“至少我看起来比她像个好人,对吧?”
藏身在后方的笛飞声与李相夷对视一眼,以眼神交流。
李相夷:【他一向这么会忽悠人吗?】
笛飞声:【你应该比我有经验,他不怎么忽悠我。】
短暂的眼神交流以李相夷的一记白眼告终,而边上凝神细听的风明萧却神色几度变换,握着导盲棍的手紧了又紧。
此事本与他无关,李莲花却带着他一道来了府衙,脑中一遍又一遍的想起李莲花在出来之前问他的那句话。
那些他以为遥不可及的,模糊的东西,在这一瞬间慢慢清晰起来。
终究,李莲花还是说服了郭正山。
他隔着牢门看了那端坐在外的俊朗年轻人半晌,还是点了头。
“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