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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姑娘与凛月司接触,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风明萧沉默了良久,才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主上曾说,只有南胤血脉,才能控痋制痋。”
“实则不然。”
他伸出手,掌中翁的一声飞出密密麻麻的痋虫,在空中盘旋一周,又落回他手中隐入掌心。
“以身为器,饲养痋虫,没有南胤血脉也能控痋制痋。”
李莲花皱起眉头,他的确在羊皮书上看到过这样的法子,成效最快,但对身体的损害非常的大。
称之为,人痋。
中了这种痋术,每月受痋虫噬身之苦,本是针对强敌的一种方式。
他却用在了自己身上,这么些年,怕是也没少吃苦头。
“那姚大人身上的痋术,是我种的。”
这样一句话,成功让李莲花为之一震。
“两个月前,掌柜与崔裴似乎达成了某种契约,让我去了府衙,为姚明权下了一身的痋。”
“说,留一口气在就行,还没到死的时候。”
他想了想,才继续道,“那之后,以千丝万痋控制了张十三的无头尸,杀了那几个不留口德的东西。”
“而后掌柜知道了,并未责罚我,只是与我说。”
“宣城这片乌糟糟的天,该洗洗了。”
说到这里,他弯起嘴角笑了出来。
“忘川酒馆有自己的情报网,宣城的事,大大小小我是知道一些的。”
“这样污浊的地方,只能用鲜血来清洗,方才能荡涤干净。”
“我行事的时候,总能提前得到府衙的消息,甚至总能得到一些莫名的便利和帮助,所以我笃定。”
“掌柜与府衙内的人,一定做了某种交易。”
“府衙里,早有人看不下去姚明权的所作所为,也想为这宣城换一片天。”
本来,计划都要成功了。
只要一直杀下去,鲜血染透了宣城,彻底荡涤干净,便到了姚明权该死的时候。
若是朝廷指派新的府尹过来,根基浅薄,忘川酒馆这样根深蒂固的势力,想拿捏一个傀儡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但谁也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李莲花,打乱一切。
李莲花紧着问了一句,“什么样的交易?”
风明萧摇头,“掌柜并未与我说起过,但按照我们的计划……”
“当日抓了笛飞声,以千丝万痋控制了他,我们不仅能一举夺下宣城,更能控制整个金鸳盟。”
笛飞声冷笑了一声,风明萧似乎也终于想起来他还在场,收了声。
李莲花却不明白,“你们控制金鸳盟做什么?”
笛飞声出现在宣城才几日?这计划一定是刚定下,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兵行险着走这一步,要去动笛飞声。
然而风明萧的下一句,却让他难以接受,“自然是为了你。”
李莲花一脸莫名,“啊?”
风明萧解释道,“因为遇见了主上,这才改了主意。”
“宣城是朝廷的势力,金鸳盟是江湖势力,若两方都能拿下,必然会给主上带来莫大的助力。”
“且根据情报来看,你二人本不合,掌柜以为,你是受了他的胁迫……”
李莲花眉头紧皱,伸手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
从外人查阅情报的角度来看,他二人的确不合,但……
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象吧。
冲动,太冲动了。
难怪呢,难怪老笛说他挨了那么一顿,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风明萧继续开口,“当日我被捕入狱,笛飞声来的时候,身上没有半分千丝万痋迹象,我就知道掌柜失手了。”
“她与我说过,笛飞声不是什么简单的江湖人,若是失手了,她可能会隐匿一段日子。”
“我需得自己想法子自保。”
这对他一个浑身是痋的人来说并不难,所以他本就打算入夜之后逃出去,只是没料到原本应该躲远的掌柜,直接找进了地牢里。
他意识到一切失控,全盘崩塌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或者说,自李莲花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一切早就失控了。
李莲花沉默了片刻,才问他。
“为何我能感应到苏姑娘身上的痋虫,也能感应到姚大人身上的痋虫,唯独感应不到你的?”
风明萧撩开袖子,将手递过去。
同为医者,李莲花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抬手搭在他手腕上,探查脉搏。
哪容得你这般来去如风
却发现他体内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筋脉要比常人宽泛得多。
心中感慨,本该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怎么学医去了?
下一刻,那平稳的脉搏陡然一阵急促跳转,平静宽泛的筋脉中,开始涌动起惊涛骇浪一般的风云。
每一寸经络,甚至血肉中,潜伏的痋虫,顷刻之间被唤醒。
李莲花感受不到这脉搏中一分一毫的人气,仿佛他就是一团痋虫堆积出来的血肉一般……
很快,这种暗潮汹涌退却下去,回归平静。
李莲花松开他的手,皱眉看着他,一言不发。
风明萧不着痕迹的掩下衣袖,“玉姐姐常说,我若是南胤血脉,定是天生的痋术师。”
“她说我的控制之法,虽都是她所授,却远超她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