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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此薛姨妈这才厚着脸皮留在了荣国府,本来女儿对这个想法也没有什么反对的,可今日接了圣旨,她却反而有了变化。
薛姨妈踟蹰地说道:“好孩子,我知道,恐怕是你受了委屈。可是你要想明白,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
出身勋贵的薛姨妈,要比宝钗更加明白何为阶级,这也是为何,她非得要留在荣国府的原因。
如今的薛家空有钱财,却没有一个能护得住钱财的人,这与小儿怀抱金砖处于闹市,没有区别。
也是因此薛姨妈每日悬心,唯恐自家被人算计,偏偏她逢经济一道却是并无涉及,只能依靠着老辈用下来的那些奴才。
“妈可曾想过,在姨妈眼中,咱们家也是块肥肉?”宝钗这会儿已经不打算伪装了,对于自己姨妈的想法,她甚至比母亲还要了解。
王夫人这个人,在金钏儿去世的时候,便被她看得清清楚楚了。
看着是个佛爷心态,实际上狠心着呢。
“妈可相信,若是我今日嫁了宝玉,明日妈就得接到我哥哥的死讯。”看着薛姨妈瞬间苍白的脸色,宝钗沉重地叹息。
这也是她刚刚想明白的,之前她还曾考虑过和宝玉之间的可能,现如今就是为了哥哥,也决计不能嫁入荣国府。
“蟠儿可是她亲外甥。”薛姨妈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她不想相信自己女儿的话,可是又不得不相信:“这可怎么办,这该怎么办?要不然咱们马上派人去护着你哥哥?”
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薛姨妈这会儿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当时便慌乱不已。
她慌张着便要去外面叫人,反而被宝钗一把按住。
“只有我招赘,哥哥才能活。”宝钗如今想的很明白,自己不能够嫁给宝玉,那么自己眼前便只剩下一条道,那就是招赘。
当然其实招赘这个想法,只是最后的无奈之举。她还有另外一个想法,也是今日她看到了黛玉之后才发现,原来女儿家还有另外一种方式活着。
然而这个想法未免太过惊世骇俗,此时若是告诉了薛姨妈,恐怕对方会吓晕过去。
想到此处,宝钗垂下眼眸,掩盖住双眸中的星火燎原,细细地告诉薛姨妈:“妈,我如今要去那边,去瞧上一眼姨妈。妈跟我一起去,只是不管姨妈怎么说,妈只咬死了一个字,拖。”
薛姨妈听到女儿这样说,懵懂地点了点头。随即看了眼,百宝阁上的自鸣钟,正好到了下午的时候。
二人用过晚膳便往荣禧堂去,一路上丫鬟婆子们,都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一直到院门口,竟是连一个凑上来的都没有。显然,元春这事儿对于荣国府打击极大,二人正准备进去,忽见老太太跟前的一个丫鬟过来。
“给姨太太请安,给宝姑娘请安。姨太太还请这边来,如今咱们家大老爷并太太,和东府的珍大爷太太都在里边呢。”
听闻此言,宝钗转头看向自己母亲轻声地说道:
“既这样,咱们先回去。等到明日,我们再来给老太太请安。”
前面这句话自然是说与自己母亲听,后边的却是说给这丫鬟的。
“姑娘放心,等一会子,奴婢便禀告老太太。”她抿嘴一笑,露出腮边的一个小酒窝。
宝钗点点头,不再多言便和薛姨妈往回走,和自己母亲的惶恐不安相比,她的心头却是稳定许多。
“珍珠,老太太问,可是外面有客来?”
薛姨妈二人刚走,便瞧见鸳鸯,挑开帘子走出来,瞅着往院子里走的珍珠问道。
贾府里伺候老太太的八个丫鬟,都是有各自的名字,其中原本的珍珠被给了宝玉,后改了袭人,老太太这里便添了新的珍珠。
此时她听到鸳鸯喊自己的名字,有些无奈地小声地呢喃着:“这名字真晦气。”
鸳鸯耳朵最尖,此时听她模模糊糊地说了什么,有些好奇地打量对方:“说什么呢?还不赶紧说是谁来了?”
珍珠笑着摇摇头,指了指门口,悄悄地在鸳鸯耳嘟囔着:“还能是谁,东北角的贵客呗。不过今儿这样子,好像不大自在的模样。”
听了这话,鸳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眼中划过些许不喜,她拧了一把珍珠的腮边说道:“小蹄子又作死呢,为了你这张嘴,平白不知挨了多少打骂,如今还不注意。
不管她们来做什么,终究是二太太娘家的人,该给的体面哪能缺了一分。”
珍珠吐吐舌头轻轻地点头,见鸳鸯又往屋里走,也是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好。
只是她虽是个奴才,却也看不上,为了攀附富贵,将自己的女儿扔出去受罪的。
真当这世家大族是那么好进的?真真是,被权势蒙了眼。
珍珠心中不屑,却也回到了门下,本来她是贾母身旁的大丫鬟,是不用在这儿等着伺候的。
不过今日特殊,里边不但人多,而且事态严峻,因此她便守在这里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她刚站定,却听得另一边鸳鸯向贾母禀告。
“老太太,才刚是姨太太过来,她知道老太太这儿忙,便让珍珠带话,明儿再来请安。”鸳鸯口中说着,又去给贾母众人换上一杯新茶。看对方的颜色稍霁,这才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位于下首的凤姐。
瞧着凤姐,脸色有些难看,鸳鸯心头暗叹一声,却也不再多言,悄悄地退回到贾母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