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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正好加藤教授打来电话,希望接下来倘若她有时间的话能去山本教授的解剖课上做个示范,把身体填进副驾驶,仔细想了想自己安排在周三和周四的休息日后就果断的答应了。手冢国光见她在忙,伸着修长匀称的胳膊帮她扣上安全带,由加藤教授率先挂断电话后,朝他不得不凑过来的脸颊上啄了一口,理直气壮的咧开一道偷袭成功的得意洋洋的微笑,从马鞍包里掏出化妆品,照着后视镜迅速画了个妆。
她很白,放在太阳底下,除了热烈明媚的性格是个天然发光体外,连皮肤都在反着光,只胡乱描个眉,涂了支玫瑰色的口红,就是另外一番端庄雅致的状态了——前提是不开口说话:“这个巴黎圣母院太太太太棒了!”“这个人仔也要。”“乐高简直是人间天堂!”直到他在她抱着硕大的乐高盒子,穿过货架,抬脚要去结账的时候提起了“迹部”这个名字,她才想起自己的目的,随手拿起离自己最近,价格中等的蝙蝠战车,草率的付了钱。
“太敷衍了……”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愧疚,当然还是前者占上风,尤其在她说:“贵在心意嘛,迹部大少爷肯定会明白的——明白我敷衍的心意。”的时候,他抿着嘴角,笑意从目光里蔓延出来。
收银员是个年轻姑娘,悄悄打量着两人,发出“好登对哦”的慨叹。
在购买欲方面,三日月昼对自己完全是自由放任的态度,手冢国光也对她没有太大的节制,比如上次在新宿音响店,她大手一挥买了十张一模一样的专辑用来拉高中奖率,而这十张专辑在中奖名单发布后只会留下两张,余下的用来送人为偶像做推广。成为规培生后每月领着三十万块的工资,倘若她去的是私人医院——一位以百分之九十四的偏差值考入东京大学医学科又常年累月位居第一,拿着全额奖学金的非典型优等生当然炙手可夺,或许每月月薪能高达五十万日元。薪水并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但在物欲横流的东京,一旦和“薪水”这两个字挂钩,一下就能将人打成凡夫俗子——不包括斩获温网男单冠军的手冢国光和商业精英迹部景吾。
每每看到迹部景吾宛如佩戴着拿破仑加冕时的那顶皇冠般倨傲的表情,她就已经想翻个白眼了。尤其是这位大少爷端着香槟,揣着口袋,身后跟着如同人工智能似的桦地崇弘,二五八万的站在她跟前,扬着下巴和手冢国光说:“手冢,你怎么会看上这个胡作非为的小东西。”时,她立刻夺过手冢国光手里的乐高积木,笑眯眯的看着他,然后眨眼的功夫,表情就垮下去,调头走向桦地崇弘,把蝙蝠战车塞到他怀里。
忍足侑士耸了耸肩:“那套乐高或许该是你的。”
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声哂笑:“本大爷可不稀罕。”
“哦呀——弦一郎!凤君!”
“三日月前辈。”凤长太郎远远看到了朝他和真田弦一郎招手的三日月昼,不疾不徐的走过来,也一并看到了立在她一旁的手冢国光:“手冢前辈,恭喜你拿到温网首冠。”
他一向少言寡语,不温不火,不冷不淡的:“谢谢。”特别是在真田弦一郎频频询问他和三日月昼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后,他再也没接过他的电话。此刻,面对同时出现,还颇为亲密的手冢国光和三日月昼,他表情难以言喻的精彩,讶异,不解和微妙的同情搅在一起,最后表达出来,只有搭在手冢国光肩膀上的那只手:“辛苦你了。”
手冢国光并不领情,拨掉他的胳膊,潦草的回复了一个音节:“嗯。”
没有五十人以上的乐团,也没有一人高的香槟塔,难得迹部景吾这次只是低调的见了见老朋友,国王游戏,唱歌,喝茶,很难相信这是迹部大少爷会安排的娱乐项目,本来她已经做好了欣赏芭蕾舞剧的打算。回绝了忍足侑士递来的香槟,自从开始担任规培医生以来,她几乎连啤酒都不碰。说起这个人来也真够奇怪的,平时懒懒散散的恨不能和团不成个的沙一样,但从某一方面来看又有着极强的克制力,如果需要减肥,对面的甜点再有诱惑力她都可以不眨一下眼,如果需要握手术刀,烧酒和香槟有再大的魅力,她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么一看,三日月昼与手冢国光不惶说是天作之合吧。当然,私心认为他自己与松岛柚才是天底下最相配的。
“三日月前辈……”凤长太郎局促的挠着后脑勺,唤起她的名字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能和我一起来过来一下吗?”
“好啊。”她放下手里的橙汁,随他一起去了窗台,殊不知看似在和迹部景吾闲聊的手冢国光一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轻微一敛,相识多年的老友立刻意会的转过头,顺着他的眼神探寻,将焦点凝聚在靠着窗户怎么也站不直的三日月昼和高大俊秀的凤长太郎身上。他想起当时在温布尔登,凤长太郎望向她的,带着热度的眼神。翘起的二郎腿一落,抄着口袋,站起身来,踏着小皮鞋踩着波斯风格的地毯走向那道偏僻的角落。
“那个,三日月前辈……”凤长太郎试图张开嘴,薄唇嗫嚅了几下,合十双手,在迹部景吾来到他身边前,近乎祈求的朝三日月昼低下了头:“拜托你……把病理学笔记借给我看一下好吗?”
欸?
迹部景吾的眼睛一下失去了光彩,像条梦想泯灭的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