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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见到生命中那个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人。
石井凉介出去时,研究室的木质大门被带起来,空气宁静清新,带着书卷纸墨与金属机械混合起来的冷静气息。
一弦星也的目光扫过堆满图纸的办公桌上的铭牌——羽田真司。
铭牌远处,一张由国际宇航科学院颁发的冯卡门奖被装裱起来,摆放在极不显眼的角落里,但一弦星也还是发现了。
因为这个被誉为“宇航科学诺贝尔奖”的奖项作为宇航界的最高荣誉,本身已足够显眼。
身着灰色工装的老人朴素从容地站在光线明亮的窗子前,见她进来,很是认真地笑着整理了一下衣摆,令人无端亲切起来。
他面色温和睿智,鬓边虽有些许白发,整个人却不显老态,大概看她是女生,又或是他本身就是如此,他的语气如人般慈温。
“很抱歉这么早把你找来,但我实在对你和你一夜便画出的线稿都太感兴趣了。”
他请她坐下。
“我记得你的名字,一弦星也同学,愿意将你的作品交给我品鉴一下吗?或者我们一起来看看如何?”
看着老人真诚的笑意,一弦星也受宠若惊。
在她面前的,是一位不久前影响了人类航天历史进程的人物,却让她以为,他此刻只是单纯地想要和她一同探索一个,她刚刚构建出的小小世界。
她将图纸双手递交过去,老人即刻戴上胸前挂着的眼镜仔细端详起来。
自己第一次尝试的稚嫩线稿被业界专家透视分析,说不紧张是假的,但羽田真司的下一句话即刻就让她出离了紧张的情绪。
“听说,你完成这份线稿是为了在比赛集训中留下你的男朋友?”
一弦星也的眼皮伴随着心脏跳了一下。
一个两个,怎么回事?
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了,不然手冢回去又不理她了怎么办。
“是,但不是男朋友,只是朋友。”
听她这么说,老人看起来有点遗憾,“哎呀,那真的可惜了,你的这份线稿的完成度,倘若是针对男朋友还能考虑一下,朋友的话就……”
“别别别。”一弦星也立刻改口,“有事好商量啊,男朋友也是可以的,我回去马上热情发展一下,您看行吗?”
看她神情认真,羽田真司哈哈笑过,不再逗她。
他认真评价道,“能看的出,这份线稿,你的想法很好,逻辑很清晰,弥补了隼鸟号的不足,也有创新,只是年纪确实太小,积累的许多知识一知半解,所以错误和问题都不少。”
“来,看这。”他指向她图纸的一角。
接下来的三个多小时,一弦星也都沉浸在和羽田真司的热烈探讨中。
老人徐徐导之,循循善诱,一言一行都闪烁着智慧的火花,成熟与年轻的思想在思绪自由驰骋中激烈而相互包容地碰撞着。
短短时间内,一弦星也发现自己看待许多问题的方式即刻便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这令她大开眼界,从而难以自抑的热血沸腾,想要了解更多。
最后一个问题被彩笔幻画成浩瀚的星际原理时,一弦星也仿佛能够从一张平凡的图纸中窥见无尽宇宙奥秘。
她望着这张他们一起合力修正的隼鸟二号的线稿,怔忡片刻。
距离真正成熟的隼鸟二号,这当然远远不够,这张线稿或许会在未来被推翻,也或许会被直接重塑,一切的一切还有漫长的岁月之路要无数航天人奋力前行。
可即便如此,在梦开始的此刻,这也已是她在浩渺美丽的星空中前行的第一步,而这样的一小步,已经足够令人热泪盈眶。
血液滚烫中,她听到羽田真司说,“我曾见过许多人,他们都曾称赞星空是一种美得想要令人一探究竟的存在。”
“可许多人虽然这样说,却依旧在领略星空之美瞬间的震撼后,便很快忘记那种憧憬与向往,只因它太过神秘而深奥。”
要知道,道阻且长四个字,永远是挡住人类将妄想踏进现实第一步的绊脚石。
他看向她,“孩子,我想知道,面对这份艰难,你是否还愿意选择开始,并继续前行?”
一弦星也很坚定,“当然。”
“为什么?”
“总觉得,害怕艰难并非是退却的理由。”
“怎么说?”
“改变气动力原则的卡门涡街理论,也是被誉为航天时代科学奇才的冯卡门耗费漫长岁月才得以验证的真理;还有第一颗人造卫星运载火箭的造就者,苏联总师科罗廖夫,他们又何以不艰难?连他们都觉得难的事,我们辛苦岂非再正常不过,又何必害怕?”
羽田真司笑了,他笑着点破,“可这些都不是普通人啊。”
却令她摇摇头,说,“请恕我狂妄地认为不是这样。”
“冯卡门也好,科罗廖夫也好,在将真理与科技带入人类文明前,他们也只是和我一样的,因热爱而生的普通人。”
少女认真坚定的神情渐渐与羽田真司一年前曾见过的一张,略有孩童稚嫩却同样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脸重合起来。
那个时候,隼鸟号已进入竣工阶段,只待各项测试完成,便可正式投入太空。
参与研发设计的众人皆知,隼鸟号自有其不足之处,可那依旧会是人类在航天工程中的璀璨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