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一开始做出来是为了逗茶九茗开心,但这个小丫头不吃这套,拨浪鼓于是就搁置下来,被女娲随意丢到屋子的角落里。
林观音从地上捡起那个拨浪鼓,一百多年了,神力凝成的拨浪鼓竟然还能用。
擦擦上面的灰尘,林观音摇了摇手,拨浪鼓便发出闷闷的砰砰声。
而随着这点声音,原本埋着阴霾的木屋一下子被点燃了光芒,林观音晃眼,似乎看见了女娲和茶九茗的身影,她眨了眨眼,忽然觉得手臂某个位置很痛,抬起手,掀开衣袖,发现那道被强行画上的花纹变红了,在白皙的肌肤上浮起一块红色的斑,仔细一瞧,那是一条衔尾蛇。
那条被张之维嫌弃的小蛇从她的手臂上绕着圈,滑出来,探出头来。
它那双冰冷的竖瞳盯着林观音,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林观音放下手里的拨浪鼓,挑起一根指头,用指心轻轻点了点小蛇的脑袋,无声地说:[我不是女娲娘娘。]
[我是林观音。]
小蛇默默缩了回去。
白虎太大了,它进不去屋子,但它想进去,于是砰得一下变成了一只一手就能抓起的小老虎。
它忘了背上的陆瑾,于是一不小心,把背上的陆瑾给摔到地上。
那一下栽得狠,陆瑾闷哼一声,生生被摔醒了。
“郑子布。”他原是这么喊的。
可是林观音袅袅婷婷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陆瑾看到她,清醒了些,他想起来,郑子布早成为了这场霍乱的牺牲品。
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在尚能自控的时候失态,他嗓子有点痒,咳了咳,望着林观音,寒暄道:“你醒了?”
林观音点点头。
她蹲下来,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你伤得很重。]
[好像快死了。]
陆瑾笑了笑,回道:“我可是异人,哪那么容易死?”
林观音也跟着笑:[你很厉害。]
陆瑾垂下眉眼,有点落寞地说:“我不厉害,我很无能。”
他救不了故友,也不能给师父报仇。
他是天底下最无能的人。
林观音看着他,安静地等待他失神,没写什么无用又伤人的安慰话。
“林观音,”陆瑾缓过神,终于想起正事,“我受张师兄之托,带你回去见他。”
“不过眼下,”陆瑾一身伤,连路都走不了,不由得为难道,“离幸不辱命好像还有一段距离。”
“追杀的人不止这些,还有很多,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来。”陆瑾想了想,说,“不过,他们都是来找我的,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或许就没事了。”
林观音只是个无用的御兽师,跟八奇技更是半点关系都没有,还是个柔弱的女人,如果不跟张之维和陆瑾扯上关系,没人会把眼光投到她身上,更不屑出手伤一个无害的女人。
当然,这一切建立在陆瑾死了的基础上。
陆瑾从怀里掏出一个裹着羊皮布的东西,送到林观音手里。
林观音有些疑惑,却听陆瑾说:“这是通天箓。”
他说着说着,脸色沉下来:“他们要的就是这个。”
“林观音,你等我死了,带着它逃出去,”他说,“我不希望郑子布的东西落到那些人手里。”
“不过,他们要是真找上你”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道,“别反抗,把这个给他们吧。”
“这是我能留给你的最后一道保命符。”
林观音迟疑片刻,还是把手里的江湖人趋之若鹜的奇技还给了陆瑾。
陆瑾皱着眉,刚想劝她,却见林观音写道:[这个东西对你好像很重要。]
陆瑾紧紧攥着手里的通天箓,回道:“这个东西最好暂时不要出世,会出大乱子。”
林观音不管他嘴上说了什么,她盯着陆瑾,半晌又写:[对你很重要,是吗?]
陆瑾顿了顿,良久,还是点了点头。
林观音了然:[既然如此就别轻易交给别人。]
“现在情况不一样!”陆瑾有点着急,说话语气重了些,“外头全是异人,我如今身受重伤,迟早也是死,我不如早点把这些事情交代好,也好为你寻得一线生机。”
林观音写:[这里以前是关押“囚犯”的重地,旁人轻易进不来。]
[我们可以等之维,他总会找过来。]
陆瑾一见张之维三个字,心下稍定了定。
他瞧着林观音,见林观音继续写:[陆先生,你为我寻生机,为何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陆瑾一愣,抛开这场霍乱和三一门,他是陆家的少爷,是陆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如果他死了,陆家会怎么样呢?
他不是一个人,背后是三一门和陆家,言行举止代表的都是陆家和三一门,他要是死了,这些人该怎么办呢?
陆瑾咳了咳,最终认可了林观音的提议。
林观音扶着陆瑾进了屋,屋里尘土飞扬,木床上更是积攒了不少的灰尘。
不过,现在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陆瑾身心俱疲,一脱离危险,躺在床上,困意便袭来。
他眼皮很重,但他不敢睡觉,努力睁着眼睛,林观音坐在床边,安静地陪在一旁。
她很安静,连呼吸声也很平稳,就像山里随处可触的风,安静地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