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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写错字了。
张之维也没拿回木棍,就着手,修改了“为”字,写成了“维”。
林观音看着修改的错字,终于被转移了心神,她仔仔细细地观察那三个字像是把它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怎么了?”她看的太久,久的张之维都奇怪了。
林观音没回答他,她拿着木棍,接着歪歪扭扭地写:[这世上最好的人。]
张之维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张之维愣住了,他一是没想到林观音这么聪明,竟然单单一天就记住这么多字,二是没想到她会写这个。
不对,这么算起来,林观音第一次写字,写的就是张之维的名字。
“阿音呐。”他想说点什么,但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观音丢掉木棍,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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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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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少聪差不多好了的时候,张之维和林观音的旅途就得继续了。
毕竟,他们已在陈家滞留了太久。
他们走时和来时一样,一个人在前头摇鼓,一个人在后头背着货箱,或许是已经走过了几个村庄,货箱里沉重得货物已经变得很轻了,但林观音还是认为很重,她时不时地会转过头,担忧地看着张之维。
说实话,这种担忧实在是多余的,且不说异人会不会觉得累,就说本就远超大多数异人的张之维,背这玩意连日常的修行都不算,路走了大半程,林观音的脚都磨起泡了,他连汗都没流。
在林观音又一次转过头来的时候,张之维笑了笑,哄她:“真没事。”
林观音手里的鼓却还是停了,她看着张之维,看着他依旧挺拔如松的身躯,想了想,在他疑惑的眼神里走到他身边,然后牵住了他的手。
张之维愣了愣,看着手中紧紧相依的另一只手,下意识还是将其握紧了,他偏过头看向身旁的林观音,不可一世的家伙,竟然学会了弯腰,将林观音搂到怀里,他低声问:“怎么了?”
林观音抓起他的手,在手中写道:“我想和你走在一起。”
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不是。
林观音不希望张之维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更不想永远走在前面看不到张之维。
她想互相之间都能看到彼此,她想能一直感受到张之维。
她不想做一只鬼,她想活着,想活生生地,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和张之维站在一起。
可这些情感太复杂,是她用手,用笔如何也写不出来的,于是她只能固执地牵着张之维的手。
张之维是个逍遥世外的修仙客,可这时候,他心中尽是些凡尘俗世,他想,怎么才能让阿音开心呢?
于是,他放下那根长长的木棒,将两个货箱里不多的货物,合并到一起,扔掉多余的货箱,然后将另一个背到背上。
这样,他既能牵住林观音,也不会伤着她。
可这样他能承载的货物就少了,能打交道的人也少了。
没关系,他想,入世无非和人交往,学点他在山上学不到的东西。
可有了林观音,他能学到的东西远比在别人身上多。
因为她,他学会了考量,也学会了设身处地的共情,学会了体味那些他年幼时已看惯的黑暗背后的温情。
所以,如何入世不重要。
重要的是入世的旅途里有林观音。
他回握了林观音,朝她笑,跟她说:“阿音呐,我们会走在一起。”
林观音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还是像以往那般,路过村庄,停下,然后兜售货物。
林观音取货收钱,张之维负责交流沟通。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会在某一个工作的间隙,下意识看向彼此,然后又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相视一笑。
货物已经卖完了,张之维准备进城重新进货,可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于是他们在靠近城镇的村庄里找了个地方借宿。
借宿的是一对夫妻,丈夫长相老实,性子温吞,妻子长相艳丽,性子爽利。
两口子听说借宿到都很热情。
只是,这家的女主人长得太过漂亮了些,而且细皮嫩肉的完全不像是做过农活的。
不过,张之维的怀疑只闪过了一瞬,便想着,这里最靠近城镇,他们的房屋也比其他人的更结实更宽敞,或许家里并不需要女子下地干活,营生可能就在附近的城镇里。
张之维很上道地暗地里给了男主人一串钱,然后加上了一些剩下的稀奇玩意。
男主人拿着钱,笑得拢不住嘴,一边藏钱,一边说:“太客气了,用不着。”
张之维笑眯眯的也没说话,等他把钱都拿好,跟他说:“我和我夫人可能得多住一段时间。”
“住!先生随便住,”男主人笑着说,“家里的房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先生和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提。”
张之维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接着问道:“我夫人身子不爽利,你知道这城里最好的大夫是谁吗?”
男主人想了想,告诉他:“是个姓苏的大夫,不过这个大夫脾性怪得很,还是男子……”
他想着男女授受不亲,便又给张之维推荐了另外的人:“城里还有个女大夫,说是留洋回来的,还是济世堂出来的,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很多大病也治不得,谁敢找她啊,可这大夫心肠又好的很,收的钱比别人少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