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中几乎迸发出一种病态的让人不寒而栗的狂热来(5 / 8)
地拉住他的衣摆,江郁回过头来,只见方淮川轻抿着唇,有些踌躇地开口道:“一会我能去你家吗?”
江郁长眉一竖,不可思议道:“我没听错吧小老弟,我凭什么让你去我家啊?咱俩熟吗?”
方淮川无奈一笑,用手指了指窗外:“马上下雨了,大巴肯定停了,我没地方可去,在学校里我又只认识你……”
“别别别,”江郁打断他:“毕竟你现在可是徐秃子重点保护对象,你说你好好的非要和我扯上什么关系?随便找个别的地方坐不行吗?”
方淮川坐在座位上静静地凝视着江郁,他的瞳孔很亮,在窗外忽明忽暗地反射之下竟然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颜色来,好像某种色彩斑斓的长河从他眸中淌过。
“可我就是想跟你坐。”江郁听见这双眼睛的主人有点可怜巴巴地说道。
不知怎的,江郁无端想起了江陌烛的眼眸,与眼前这双截然不同,是那样的黑沉,漠然,沉寂的仿佛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行了,”江郁有些烦躁地扯回自己地衣摆,头也不回地下了逐客令:“明天见。”
哗——
山雨倾盆而下,呼啸着噼里啪啦地拍打在窗户玻璃上,教室内学生已经走光了,静悄悄的,昏暗的室内只留一盏白织灯,正好打在方淮川头顶,他半张脸隐在阴影处,神色不明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坐了很久。
半响后他眼珠子稍稍动了,拿起书包缓缓走进雨幕之中。
江郁把卫衣的帽子扣在头顶,尽量低着脑袋,两只手插在裤兜里,冒着雨疾步前行,在他刚拐出校门后,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吸引了。
不知道是哪个角落,他听见一些熟悉的声音,夹杂着风雨而听得不太真切,但几个陆陆续续的“方淮川”“臭小子”“钱”等字眼让他不用想都知道是哪几个孙子。
此时江郁位于校门口的死角,一堵墙的背后,也就是说此刻他抬脚走人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来过这。
江郁无所谓地撇撇嘴,心里不太真诚的为某个姓方的祈祷了一下,正准备走时却听见王二狗激动地叫唤了一声。
“大哥,那小子来了!”
江郁脚步一顿,眉心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另一边,王二狗和他嘴里那个大哥,正是江郁他们班的刺头之一,这两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活像一口碗和一根筷子,那个细的像猴的叫陈宁强,外号强哥,是这片“辖区”老大的小弟。
雨下得太大,天又太暗,江郁隐约只看见对方手上拿着一条黑乎乎的东西,貌似是某个废弃管道里拆下来的钢管。
此时方淮川仿佛毫无所察似的垂着脑袋,校服外套不知所踪,剪裁精良的衬衣被淋得透明,紧紧贴着少年胸腹紧实的肌理线条,蔫巴的活像只落水的小狗。
不等江郁反应,那王二狗犹如离弦的箭般射了出去,拎起手里的钢管就朝方淮川腿窝抽去。
方淮川反应不及,只听“咚”的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响起,江郁远远只见方淮川应声“扑通”一声跪在泥泞的路上,似乎是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王二狗见状立马抬高手臂,想照着对方的肚子再来一下。
江郁是知道陈宁强这伙人的,势力不小,堪称保德村村霸,招惹上这帮人一般没什么好下场,政府又鞭长莫及,他们作威作福惯了,这一棍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只见方淮川一下缩在地上不动了。
电光火石之间,江郁将自己的书包隔着十几米远重重丢了出去,装有几本书和一个饭盒的书包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直接问候了王二狗的后脑勺。
王二狗踉跄半步,当即大骂一声“我操你妈”,就转过头来气势汹汹地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傻逼,一看是江郁,脸上先是错愕片刻后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陈宁强。
王二狗眼里询问的意味很明显,陈宁强明显也没想到会有这位“不速之客”,对方的名头他是知道的,据说当时和他手下的人起了点纠纷,当即决定一挑五,结果被人偷袭,当场被打了个头破血流。
然后不知怎的,第二天这五个动了手的小弟就都死了。
那会陈宁强刚好在附近,去凑了个热闹,结果差点把胃吐出来了,硬是请了三天假没来上学。
他一时间也有些迟疑不决。
江郁挡在方淮川身前,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随即漠然地对着王二狗开口:“我妈就在东边那座山头上呢,有本事就去操。”
江郁吊儿郎当勾着唇,眼皮懒洋洋地一翻,黝黑的眼珠隔着连绵不断的暴雨定在陈宁强身上,嗤道:“强哥,瘦猴强,就你俩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快滚。”
天边倏然炸开一道惊雷,大地瞬时间亮如白昼,照亮了陈宁强裹夹着疾风的重重一拳。
“你妈逼,”陈宁强这一拳极快,用了至少十二分力,江郁抬手稳稳握住,掌心被指骨砸的生疼。
陈宁强脸上挂满了的雨水,表情因为震怒而显得有些狰狞,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个王八羔子,我最讨厌别人叫我瘦猴了——”
说罢,身侧又袭来一道劲风,钢管穿破连绵的雨幕重重一击,将先前本应该落在方淮川肚子上的那一棍狠狠抽在了江郁后腰上。
江郁闷哼一声,生理性反应地松开了握着陈宁强拳头的手掌,王二狗又挥来一棍,眼看又要砸在江郁脊背上。
本来在地上因为剧痛蜷缩着的方淮川回过神来,下意识一扑,将江郁护在了自己身下。
江郁这时才发现,方淮川看似身高腿长,随便往人群里一丢都格外扎眼的身躯实则很轻,单薄的腹部肌肉绷得死紧。
又是一棍沉重的闷响,江郁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眼对上了方淮川那双颜色很浅的眸子,淡淡的琥珀色里是一片沉寂,没有慌张,没有无措,甚至也没有之前那副惺惺作态,只是那么淡之又淡地望着自己,仿佛挨打的不是他。
轰隆——
雷声大作,暴雨倾盆,学校门口这一方泥泞不堪的小路上,少年紧紧护着身下的人,炙热的体温透过冰凉的雨水传递过来,闪电划过天际时,江郁看见对方惨白的脸上勾出一抹笑来,混杂着眼里的血丝,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来。
啪嗒。
一滴水珠顺着方淮川浸湿的黑发砸落在江郁眼中,他下意识眯起眼,一片模糊中,他听见对方近乎执拗地说:
“江郁,记得报答我。”
江郁本想起来反击,奈何他又掀不开身上的少年,方淮川不知哪使出的劲来紧紧压着江郁。
方淮川又硬生生挨了几棍后,陈宁强二人似乎是打够了,先是搜刮走方淮川身上的所有现金,包括一块腕表,又狠狠踹了江郁几脚才走。
期间方淮川一直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要不是江郁看见对方身躯在很小伏度地起伏着,他几乎以为对方已经被打死了。
相比方淮川的伤,江郁挨的那一棍和那几脚就显得轻多了,对方似乎哪怕气急了也始终忌惮着江郁,一面不相信江郁能神通广大到真的把他们弄死,一面又因为先前那几人凄惨的死状而心惊胆战。
另一边,江陌烛静静地坐在饭桌前,一桌烧好的菜已经凉透,江朵朵低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片刻后,他抬起那双比夜色还要黑沉的眸子,一向漠然的眼中染上了一丝扭曲的愠怒,透过院墙死死定在某个方向。
“吱呀”一声,江郁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推开了门。
而他的背上,似乎还有一个人。
江郁把方淮川安顿在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