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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管事飞快瞟了姜阔一眼,露出一个严铄说他“吃白果”时,李嬷嬷的同款表情。
这一回,虞凝霜倒是注意到了这小插曲,然而她也不知这规矩到底是真是假。加上没有和钱过不去的道理,于是装上笑脸,冷眼旁观,且看他们如何应对。
钟管事为人是不咋地,但业务水平着实出众,从怀中掏出算盘手指翻飞,对着账本很快算出了前三日的利润。
虞凝霜与姜阔五五分账,所以净得二十九两。
虞凝霜很想支棱起来,装出宠辱不惊的模样。
然而事实上……他给的太多了。
因此,她还是没忍住倒吸一口气,低声道,“赶上严铄一个月给我的了。”
姜阔:“什么?”
虞凝霜便做出比他还要优雅得体的微笑,用魔法打败魔法。
“我说,麻烦您特意送来给我。”
姜阔不上套,“不麻烦,这不是碰巧遇上了。”
虞凝霜几乎被他气笑了。
梁大娘前日刚将这铺子谈拢,除了几个伙计,她们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这铺子地址。
可今日姜阔就来了。
而且身边还带着那一日冒犯过她的钟管事,又是道歉又是分红,然后说是“碰巧遇上”?
骗鬼呢?
手眼通天的姜小行头啊,虞凝霜叹。
想来也是,这汴京城的饮食行当有什么能瞒过他呢?
认命归认命,这并不妨碍虞凝霜心中仍是升起被人窥视的嫌恶。
因此她本来不欲再与姜阔多言。
没想到对方却叫住了她——
“虞掌柜开的糕饼铺子里的点心,必然都是我等没见过的精品。”
呵呵,图穷匕见。虞凝霜在心中冷笑。
先给她道歉、给她银钱,哄得她放松警惕,最终的目标果然还是她这铺子。
然而,既然已经决定不让姜阔入伙,虞凝霜便要保护好自己和梁大娘的革命成果。
她们忙活了这么多天,从有到无,终于把铺子筹备起来,怎么能让姜阔直接来摘了桃子?捡了便宜!
虞凝霜准备把话说明白。
“姜小行头,实不相瞒,我也曾去您家的两家糕饼铺子看过,其中所卖都是些精致高价、甚至禁宫流传出的糕饼。铺中客人,更是往来无白丁。”
“而我要和梁大娘开的这个小铺,走的是价格低廉的路线。何止远远比不上您家铺子,而是连攀比之心也不敢有。”
本以为,话说到这么露骨的份上,姜阔就会放过她们,不会再将这小铺子当做假想敌。
没想到虞凝霜又想岔了。
姜阔今日费尽心思前来,其实是在卑微地寻求合作。
他先是又冠冕堂皇地将虞凝霜的手艺夸了一番,然后表明来意——
就像四季糕的运作模式那样,他想再从虞凝霜这里学几个糕饼配方,在自家的店铺中售卖。
同时,这些配方并不是买断,而且所得利益也会源源不断地给虞凝霜分红。
姜阔面露忐忑,“虞掌柜,意下如何?”
虞掌柜已经惊呆了。
啊,不是,他有病吧?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当时姜阔如果答应与她合伙开着糕饼铺子,根本不用再有这一出。
虞凝霜一直以为姜阔其人,是个叱咤商场的人才。
难道一直以来她都看走眼了?
还是……这是什么她所不知道的、朴实无华的商战。
比如通过让对手躺着就把钱赚了,而让对手从此甘当咸鱼、丧失斗志……?
这不是相当于她不费吹灰之力、就用那些用不上的食谱在姜阔那儿,也入伙了一间糕饼铺子嘛?
这天大的便宜,虞凝霜当然捡了。
只不过她事先说好,在自家的糕饼铺子开起来之前她腾不出手,刚开业时也忙乱……
这样往下推,许是要十一月份的时候,才能顾得上姜阔那边。
姜阔无有不可,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
直到回到严府,虞凝霜仍是没想明白,他怎么愿意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买卖。
左右是她获利,她也不再纠结了。或者说,没有时间去纠结。
她每日上午和中午在冷饮铺忙活,下午则转移阵地到糕饼铺子,回到严府之后,还要对秋菜的囤积情况查缺补漏。
立冬那日回虞家,被邻居大娘塞了一把干豆角之后,虞凝霜这才想起来——忘记晒些豆角。
冬季里,任何绿色的蔬菜都是稀罕的,而豆角则更为其中翘楚,只因为晒干的豆角肉质敦厚,滋味浓厚,甚至不比鲜豆角差,用来炖肉、炖排骨,用处多多,是绝不能错过的美味。
于是,虞凝霜今晨已经嘱咐卜大郎去买二十斤豆角。此时一回府她便往后厨而去,带着仆妇们风风火火操办起来。
严澄也自告奋勇要帮忙。
虞凝霜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任务要交给他。
炖豆角、五香芸豆
虞凝霜向来是掐芸豆的一把好手。
她总能找准那个巧劲儿, 指尖在芸豆两端轻轻一捏、一掐再轻而慢地一拽……豆角蒂和那丝弦就相连着被尽数剥离,一点儿也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