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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在病历本上签好字,朝护士点点头,随即神情彷徨地越过前台朝等在远处的晏邢宇走去。护士的目光跟随着曾郁的脚步,半晌又绕过圆形的前台拉拉曾郁的衣袖。曾郁回过头看她,嘴角向下耷拉着。
“你男朋友原来是那样的性格呀?”护士小声问曾郁,“看起来好可怕……”
alpha走出病房的时候,俊美无俦的脸垮得能赛过千里冰封的雪。他的表情——或者说面无表情——在赤裸裸地告诉所有人,他一点都不高兴。
曾郁朝护士回以苦哈哈的无奈一笑,护士又瞄了一眼晏邢宇,震惊地发现alpha似乎在瞪她。虽然两人的距离并不算近,但是晏邢宇的墨绿色眼眸却在白色的医院走廊背景下格外显眼,他的眼睛沉默而咄咄逼人地在瞪视她。她下意识松开了揪着曾郁衣袖的手。
曾郁显然也发现了晏邢宇的视线,他对护士挥挥手:“谢谢您这几天的照顾,我、我先走了……”
护士目送曾郁巴巴地跑向alpha的背影,两个人很快站在了一起,alpha转过身去迈开长腿风风火火地走了,beta屁颠屁颠坠在他的尾巴后面,看起来要很吃力才跟得上alpha的步伐。护士举起手撑在桌面上,欣赏着这两个人的背影,突然悠悠叹出一口气。
晏邢宇站在路边等司机过来接。曾郁追得非常辛苦,他好不容易才赶到晏邢宇身后,腿已经累得一瘸一拐了,他的喉咙因为缺氧和急速的喘气而艰涩难耐,所以在停下脚步之后他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他在出医院前甚至没来得及喝一杯水,只匆忙地洗了把脸。
他犹犹豫豫地站定在晏邢宇身后。alpha挺直的脊背向着他,微风抚带阳光的温度吹过他们的身体,晏邢宇的视线朝着前方,正专注地观察着滚滚车流。
曾郁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口干舌燥,所以一直在吃力地吞咽着所剩无几的唾液。
纯黑色的迈巴赫三分钟之后驶抵。这期间他们没有互相说过一句话。事实上在曾郁发现晏邢宇完全清醒之后,他们就没有过任何交流了。
发情结束的晏邢宇,再次回复到不近人情的状态之中。
在晏邢宇拉开车门的时候,曾郁沙哑着嗓子喊他:“等一下!”
alpha的动作顿住。司机好奇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下一秒又急急忙忙回身坐端正。
曾郁忍住鼻子酸涩的想哭的感觉,落寞而又认真地对alpha说:“我……我还是想谢谢你。曦晨跟我说那一天是你找到他,给他打的抑制剂,我不知道……还以为你真的见死不救,特意让我难受,所以才很生气地踢了你一脚……对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他的嗓子很难受,但是他还是努力说完了。说完以后,他没有听见alpha的回应,于是他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应当离开了。晏邢宇的手还撑在车门边上没有动弹,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曾郁抬起酸涩的腿,向晏邢宇道别:“那……我走了……”
他垂头丧气地小步踱开了,每走一步他的腰便暗暗地疼一下,他只好很慢很慢地走。他咬着牙齿将手伸进口袋,摸到了自己的手机。他的手机许久没有动静了,因为他一直都没顾得上看。他想,呆会儿他上公交车之前得好好检查一下几日来的微信消息。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胳膊突然被人从后拉着一带。
他怔愣着转过头去,alpha根本不看他一眼,却蛮横地牵着他的手腕向那辆车门敞开的迈巴赫走去。他完全说不出话了,不知道晏邢宇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很顺从地任晏邢宇将他推进后车座。他们俩人并排坐在一起,车子开动了。曾郁呆呆地缩着脑袋。他听见晏邢宇用十分平板的声调说:“你的书包还没背走。”
这句话让曾郁像只受挫的羊一般沮丧了。他点点头,“哦”一声,就低垂着脑袋说不出话了。
曾郁心灰意冷地跟着晏邢宇回了别墅。他一门心思要带走自己的书包。他想,背走书包以后他和晏邢宇就再无瓜葛了。晏邢宇打开门,对着凌乱不堪的室内场景站立几秒,才让曾郁进去拎书包。曾郁小心翼翼地换了鞋,才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冷清的卧室里还躺着那堆破败的衣服,像是嘲笑晏邢宇发情的证据。他在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书包——拉链都开了,书飞得到处都是,要花好一段时间才能捡齐。
他背起书包,走出卧室,晏邢宇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他。他小声说:“那我走了。”
晏邢宇与他错身,兀自踏进了卧室,曾郁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晏邢宇在身后阴魂不散地叫他。
“我没说你可以走。”
曾郁不知所措地站住,他回过身对上了晏邢宇的脸。曾郁有些没底气地问:“什么……?”
“你说对不起,我没说要原谅你,”alpha理直气壮地说,他清楚地看见了beta脸上错愕青白的表情,“过来。”
晏邢宇不肯放过他。他像是恨透了曾郁,也许是因为他发情期间所有丢脸的事都被曾郁看见了。他让曾郁把衣服收拾好了再走,这些衣服堆在这让他心烦。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皱起来,像是忍受不了一堆发臭的垃圾。从他嘴里吐出的字句让曾郁的心像石头堕下悬崖一样下坠着。
他麻木地点点头,特意将书包放在走廊外,听话地进去收拾屋子。alpha站在门边,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健硕的肩膀横在狭窄的过道中间,不容许另外一个人与他并肩。曾郁只好像老鼠一样从他与墙壁中间的缝隙中钻过去,这个时候浓郁的信息素无可避免地飘进了他的鼻腔,但是他很有骨气,愣是没和晏邢宇产生一丝能令对方厌恶的肢体接触。
曾郁无暇顾及晏邢宇带给他的难堪。他只能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你在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因为之前你误会了晏邢宇,所以他现在多使唤你一会儿没什么的,况且你不是早就习惯了么。他闷头捡起地上乱七八糟的衣服,晏邢宇的衣服都很大很沉重——对他来说。有几件风衣像是石头一样压在他的肩膀上,他一边密密麻麻地流着汗,一边任劳任怨地收拾。衣柜慢慢充盈充实起来了,他知道晏邢宇有很严重的强迫症,所以他规规矩矩地将那些衣服从厚到薄、由大到小地排列。他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越来越慢,可能是因为他的腰太酸了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心太痛了。
他面对着整齐的衣柜,试图举起衣架继续往上挂衣服,腰部越发生硬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落下泪来。他委屈地扁着嘴巴飞快眨眼睛,因为不眨眼睛不忍住眼泪的话他就看不清衣架了,他不想让晏邢宇知道自己在哭。他想要坚强地潇洒地离开这里,然后告诉自己他总算是问心无愧了。
他不知道alpha在他眼泪开始打转的时候就静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后,因为他的嗅觉里全是昙花香气的信息素,他也闻不到更浓的气息了。他不知道在他背后晏邢宇以一种怎样复杂怎样愤怒的眼神看着他,晏邢宇盯着他颤抖的手臂像是想要刺穿它们。这个时候曾郁吸了吸鼻子,踮起脚尖往衣架上终于挂好了最后一件衣服。他想走出去拿自己的书包,终于他还是要离开了。他转过身的一瞬间晏邢宇恶狠狠地扑倒了他,他猝不及防地跌进了摆满了衣服的衣柜里,铺天盖地的昙花气味随着alpha掐向他脖子的手更加真切地围困住他,他像是一架坠毁的飞机跌进了从未有人造访过的森林,所有的参天大树都比他更高更壮。晏邢宇压抑地怒吼着,凶狠地把曾郁的脸压入层峦叠嶂的布料里,仿佛这样beta就看不见他翻腾涌动的情绪。他锁住曾郁的腰让他贴紧了自己的胸膛,然后在海啸般的衣服波涛中俯伛脖颈再也无法生受他想要亲吻beta的欲望。
于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