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 / 3)
我生在青楼。
我娘不喜欢我叫她娘,要我叫她姐姐。
每次她房里来人时,她都让我出去。
有一次我偷偷藏在她的衣柜里,透过缝隙间看见我娘靠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走到屋里。她叫那人贵人,贵人摸着她的手,嘴里一通“心肝”“宝贝”的乱叫,搂着她到床上。
屏风遮遮掩掩,我隐约看到贵人肥重的身子压在我娘身上,然后床帐被拉下,我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听得我娘嗯啊啊的叫着“贵人厉害”,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偶尔传出贵人喘气粗声。
我不知他们在干什么,只是没过多久听到我娘说“不要”,贵人说了什么“…死…”
死?他要我娘死?
我推开柜门:“不要杀我姐姐……”结果跑的太急,摔倒在桌旁。
贵人凶狠狠地伸出头,一见到我又笑了。半披衣服下床向我走来,他虽然是笑着的,嘴里还问我疼不疼,但我不知为何却感到害怕。
我坐在地上蹬着脚向后移,看向我娘。
我娘跑过来跪着挡在我前面对贵人笑道:“这蠢奴儿愚笨,冲撞了大人奴家在这里给大人赔不是了,”说着打了我一巴掌:“你这蠢东西还不快滚!还留在这碍大人眼作甚!”
贵人“哎”了一声挥开我娘,摸着我的脸问我多大。
莫名被我娘扇了一巴掌,疼得我说不出话只知流泪,贵人又摸了摸我的手。
我娘又挡过来说我得了脏病,恐污了大人的金贵。贵人说他倒要看看我得了什么病,于是将手伸进我的衣服里。
我娘再次挡过来,贵人却没了耐心一脚将我娘踹开,骂我娘贱人。
我看到我娘蜷缩在地上,疼得起不来身,想要过去却被贵人拽住动不了身。
他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张嘴,拉开他的挡住下体的衣物,说着:“乖乖,让你尝尝好东西。”猛地将我头一摁,嘴里塞进了他的东西。
那东西卡着我的喉咙,很疼,我难受的挣扎,被他死死按住不管不顾的抽插,我的恶心一阵比一阵强,喉咙越来越痛,于是硬生生地挣开他的手,咬住了嘴里的东西。
贵人狠狠地一掌扇到我脸上,我一松口,他退了出来嘴里谩骂着,抬脚踹在我肚子上。
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鸣声不止。我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想喊我娘,可是只发出几声难听的“啊啊啊—”。
有什么好像从嘴里流了出来…我费力一看,红红的…是血。
我疼的晕了过去。
待我醒来睁眼见到的第一人是楚娘子。
楚娘子是青楼的管事。
我娘曾跪在她面前,让我给她磕头,从那以后楚娘子就成了我的干娘。
她坐在油灯下,一半身影隐在暗处,捏着烟枪冷冷的瞧着我。
我有点害怕,悄悄地往被子里缩,堪堪掩了眼睛时——
“出来。”
我露出脸,她凑近我,一只手摸着我的脸,又轻又缓说道:“和你娘一样,天生的美人胚子……”
她又笑了:“这辈子都是离不了风尘的命。”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我只知——从那以后,我就成了一个哑巴。
从那以后,我娘就再也不让我进她房中了。
从那以后,我听干娘的话独自住进了青楼后院的小偏房。
青楼里的姐姐们都对我很好,她们说我长得像我娘,长大一定能迷倒一众小姑娘。我哑了后,她们总让我呆在后院说这里最安全,让我平日里不要乱跑。我长了记性很听话的不再乱跑,只在后院里呆着。干娘也不管我,任由我在整日这里看看天上的白云,树上的飞鸟,地上的蚂蚁。
但是日子一长,我也感到了无聊。
有一天,我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起身时看到身后有一个人在盯着我。
我不认得他,但我也知道他长得好看,于是对他笑了笑,准备回去找些吃的。谁知从他身边跑过时,被脚下的石头拌了一跤,一个东西从我身上掉了下来。
我一扭头看到他拾起脚边的玉佩看了一看,向我走过来,蹲下身笑着问这是我的吗,我点点头。
他将玉佩系到我身上,又问我是在这里住着吗我点点头,他摸摸我的头说,以后要把这东西小心放好不要丢了。我对他笑了笑表示谢意,然后跑向厨房。
快到屋里时,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站在那里,抱着胸对我微笑。
第二日,我又见到了这个帮我捡玉佩的人。
一出房门,我看见他坐在院内的石桌旁,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我好奇地探了探头轻轻地向他走过去,他如有所感,一抬头看到我,笑着向我招手:“来,快过来!”又指指一旁的纸包:“早上刚做好的糕点,要不要尝尝?”说着将纸包拆开。
我想吃,它看起来很好吃,我好像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像这种好吃的东西,我有时会去厨房,趁没人的时候偷偷拿一点,很少的一点,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有发现。青楼里的姐姐们有时也会给我她们屋里剩下的点心,可我娘总在没人的时候抓着我的肩,说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
所以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他拉着我,让我在他身边坐下:“怎么不说话?”
我指指喉咙,张开嘴啊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了然般点头:“没关系,月也有阴晴圆缺,事事俱全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我似懂非懂,索性不管,只盯着点心眨了眨眼,我真的很想吃。
他拿了一小块递到我的嘴边:“真的不吃吗?很好吃的。”
好香啊,只要张嘴我就能吃到了,可我娘说不能吃……
“吃就好了,这里还有很多,不用不好意思。”
好香啊,我还是没忍住张开了嘴,软软的点心散发着香味慢悠悠的进入了我的口中。
我细细嚼着点心,他抹了一下我的唇角:“嗯,不急,这些都是你的。”
我眉眼一弯,对他笑了笑。
他指指桌上的纸:“既然说不出口,那会写字吗?”
原来他刚刚是在“写字”,我瞧着上面画的画,原来这就是“字”,我以前也见过,只是为什么这种画叫“字”呢?
我摇了摇头,他倒是有些惊讶了,低声说了一句:“……竟不教你…”
我没听清,只是咬着点心看着他。
“那我以后教你好不好?这样你就能用笔和别人说话了。”
我点了点头,日日看白云数蚂蚁一点也不好玩。
他将我抱入怀中,握着我的手拿起笔:“看,是这样拿笔的,先教你写什么好呢?”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手是温热的,我靠在他怀中好像听到了他的心跳。
从那以后,他就成了教我习字的夫子,“夫子”这个词也是他教给我的,他说虽然没有行拜师礼,自己岁数也不大,但既有“夫子”之实,必有“夫子”之名,我可以不叫他夫子,但是我必须承认他是我夫子。
我学会的第一个字是“沈”,他说这是他的姓,后来我又学会了两个字“瑜风”。
沈瑜风是他的名字。
他说“瑜”是美玉的意思,又让我挥挥手说这样可以感受什么叫“风”。
他不会日日都来,但来的时候必定会带着好吃的糕点。他也会很有耐心地握着我手,一笔一画地教我描绘那些横竖撇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