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白桦先将买来的新鲜黄瓜洗净去皮,认真地削去黄瓜那层发苦带刺的外皮,只保留里面光滑柔软的瓜肉。再把最内层的瓜瓤削一个口,用勺子挖掉,给填充内馅留出足够的空间。
黄瓜处理好了,接下来便处理猪肉。
白桦先将猪瘦肉和猪肥肉从中间用刀切开,再把肥瘦两种猪肉分别剁成肉茸,按照黄金比例二分肥八分瘦的黄金比例搅匀。先分类再混合的目的是为了能够保证肉馅的肥瘦均匀,达到最佳的口感。
内馅光有猪肉未免口感单调,白桦又剁了些香菇丁,加入猪肉馅中均匀搅拌。让内馅充满了菌菇的鲜味,带着浓浓的肉香。
先将处理过的黄瓜瓜肉上锅煮至断生,目的是为了给黄瓜定型。捞出黄瓜瓜肉后,再将预先准备好的香菇丁猪肉馅灌入黄瓜中,在两端封口处,淋上一层湿淀粉,避免上锅蒸时,外形耐不住高温散架,保证做好后的美感。
最后,舀一勺香喷喷的猪油下锅,将包好的黄瓜酿肉圆下锅炸至表皮金黄。捞出后,再上锅蒸制。蒸好后,黄瓜酿肉圆的盘中尽是肉汤,满室飘香。
根据个人口味,撒上一些适当的调味料,一道黄瓜酿肉圆便大功告成了。
另一边,已经闻到了厨房传来的饭菜香味的刘尚。因为记忆中的那道黄瓜酿肉圆,回忆起了一段与师父曾经的过往。
刘尚的师父刘厨子,是一个典中典的嘴硬心软的人。就像河蚌一样,外壳坚硬得似那世间最锋利的匕首,内里却柔软得一塌糊涂。
刘厨子经常凶人,一个不爽就对徒弟们各种训斥。
“地怎么拖得这么脏,跟你的脸似得!”
“菜怎么烧这么难吃,谁能吃得下去!”
不熟悉刘厨子的人,都会以为他是一个不好招惹的人。但只有刘厨子的徒弟们知道,师父是这世间顶顶好的一个人。
只有刘厨子,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骂他们,却每一次都替他们收拾好残局。告诉他们谁瞧不起他们,尽管骂回去,惹出事来,回来有师父撑腰。
在徒弟们的心目中,刘厨子就是他们背后的依靠。只要有师父在,这世间任何的人情冷暖都伤不到他们,他们会被师父保护在身后,师父会替他们挡下这世间一切风雨。
可是,师父还是离开了。
这世界离了任何人都能够照常运行,唯有他们这帮徒弟,离了师父,就像是离群的大雁一般,再也找不到了家。
从此这世间,竟无一处是归处。
厨房中。
白桦虽然不知道刘尚记忆中,师父所做的黄瓜酿肉圆是一般什么滋味。但上一世时,每一次白桦做这道菜时,食客们便会不约而同地“光盘行动”。一整盘菜被吃得分毫不剩,就连盘内汤汁都被食客们蘸着主食全部都吃掉,体现出对美食的最大尊重。
果不其然,在白桦将这道黄瓜酿肉圆端菜上桌的时候,刘尚的大眼睛就如同昏暗的楼道中的照明灯一般,随着白桦的出现突然亮了起来。
随后,刘尚又觉得之前肚子叫已经丢了面子,强做镇定道:“谢谢白阿姊成全我的夙愿。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是绝对不会向你的食物低头的。”
言下之意,便是不论白桦的这道菜做得再好吃,刘尚都不允许有人入侵师父的地盘,绝不会把师父昔日的食肆租给任何外人的。
白桦也不当回事,毕竟本来她盘下这间食肆的意愿就不是很大。
一是来了以后才知道这间食肆拥有这么大的门面,想必租赁费用不会低廉,白桦虽然才从花淑夫妇手中小赚了一笔,但承担这么大门面的房租还是会相当吃力。
二是白桦素来不是喜好横刀夺爱之人,既然这间食肆对刘厨子的徒弟们有这么大的情感价值,白桦也不好租走或买走。既然卖的人不情不愿,白桦又哪里能强人所难呢。
白桦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哪怕今日白跑一趟,全当是听了一场故事的报酬罢了。人生的阅历又丰富了一页,也算得上有所收获。
于是白桦笑眯眯地看着小比熊一般的刘尚,想看看方才轻视她的厨艺的刘尚,吃了这道菜又会作何反应。
刘尚饿极了,也没顾得上礼数,拿起筷子便将一块黄瓜酿肉圆送入嘴边。
刘尚还未入嘴,便轻嗅了嗅,闻到清香扑鼻,这才敢下嘴。肉香、瓜脆、菇鲜一个不落,一个好的厨子,绝不会让任何一个食材的闪光点被埋没。
更不用说,黄瓜瓜肉本身的爽滑鲜嫩,肥瘦均匀的肉馅与鲜香十足的香菇的完美融合,单拎出任何一味食材出来,都是一种绝顶的享受。一起享用,只会让美味加倍、快乐加倍。
虽然白桦没有复刻出来刘尚师父所做出的黄瓜酿肉圆的味道,但谁说天下美食便要同一滋味?厨子千人千味,才是欣赏不同美食的乐趣。
刘尚吃得满足,满脸都是餍足的幸福感。
看到一个俊秀的郎君在自己面前吃得如此赏心悦目,是任何上一世的吃播都媲美不了的观赏体验,白桦的心情也因此好了不少。
直到白桦的余光,看到刘尚藏在桌面之下的那只残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