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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母差使身边的大丫鬟去拿来一个翡翠镯子,亲自给蓉儿戴在了手上。蓉儿本就生得极瘦,近日又忙着府里的一应用度,愈发消瘦了些,手腕细得盈盈一握。
萧母将蓉儿的小手握在手里,心里更加不是滋味,道:“你以后就戴着这个出门,他见到了,就不会再为难你了。”
这镯子做工普通,不是什么昂贵之物。况且一个镯子而已,就能够让萧宴放过自己吗?蓉儿有些不太相信,但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谢过萧母的好意。
蓉儿谢过萧母后,便起身离开。
谁知蓉儿从萧母房里出来时,正与回府的萧宴迎面撞上。蓉儿隔着几步远便连连后退,想要趁着萧宴没有发现悄悄离开。
“你躲什么?”
萧宴却一眼看到了逃跑的蓉儿,将蓉儿叫住。
萧宴昨夜睡得极差,却不是为了突然离开的白桦,昨晚夜不能寐时,萧宴满脑子都是蓉儿的倩影。
蓉儿生得与白桦有几分相似,就连骨子里的倔劲儿都有点像白桦,这确实是萧宴最初注意到蓉儿的原因。
但慢慢地,萧宴发现,蓉儿与白桦是不同的。
白桦与萧宴是一路人,他们事业心重,可以为了事业奋不顾身,哪怕搁置感情,萧宴能够从白桦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但也正是因为两人的性格过于相近,让萧宴渐渐地认清,自己对于白桦的好感,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对于同道中人的欣赏。
萧宴愿意资助白桦,给白桦的小饭桌添砖加瓦,本是出因于此。
而蓉儿是不同的。
蓉儿看似精明,实则单纯。蓉儿能够为了保护朋友,奋不顾身,出事的时候,也会坚定地把在乎的一切护在身后。
若是能被这样至纯至善的姑娘捧在心上,那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只可惜,萧宴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太晚。
萧宴一想到蓉儿那双小鹿眼,那双远山眉,莹莹的眸子将他望着的时候,心里装着的,却并不是他,就让萧宴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眼下,萧宴拦住了蓉儿的去路。
“回公子的话,我要去厨房做饭。”
面对萧宴的问题,蓉儿随口扯谎道。既然萧宴用做饭来问难蓉儿,蓉儿便用做饭来回答,颇有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爽感。
萧宴眼风一扫,注意到了蓉儿手上的镯子。
“娘亲把这个镯子给你了?”
萧宴的眼里闪过一抹讶异。
萧家没起家的时候,萧宴和萧母相依为命。
为了维持生计,萧母将带来的嫁妆一件件卖掉,但最穷的时候,萧母都没有卖掉这个镯子,说是要留着给未来的媳妇作为见面礼。
而如今,这个镯子正戴在蓉儿的手上。能戴上这个镯子,说明蓉儿已经得到了萧母的认可,这一点让萧宴十分意外。
萧宴今日在宴席上喝多了酒,手上失了轻重,他一把抓过蓉儿的手腕,动作有些粗暴。蓉儿的手腕被萧宴握得生疼,忍不住嘶了口气。
听到蓉儿吃痛的声音,萧宴这才放开蓉儿的手。
“罢了,你去忙别的吧,茄鲞不用做了。”萧宴道。
蓉儿不知道萧宴为什么突然回心转意放过自己,但劫后余生的喜悦早已溢了出来,蓉儿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清秀的眉目舒展开来,足以融化多年的寒冰。
萧宴强自按下心头的冲动,抵抗着醉意,迈步离开。
“多谢公子——”
蓉儿感谢的话还没说完,萧宴已经负手离开。
公子性子是越来越古怪了,蓉儿在心里抱怨道。但若是蓉儿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萧宴离开的时候,喉咙不自在地动了一下。
正巧萧母传话让蓉儿过去。
蓉儿刚承了萧母的恩情,也不敢怠慢,当即便来到萧母跟前侍候,轻轻给萧母捶腿,灵巧的小手帮萧母按摩穴位,缓解了萧母上了年纪后的腿部疼痛。
萧母被按得舒服了,话也多了起来,柔声道:“蓉儿,我知道你近日受了委屈。不是我这个当娘的护着自己的孩子,不想帮你说话,实在是事出有因。”
“萧宴小时候,我和他爹生意太忙,对萧宴失了管教,等到我们发现他和同龄人不同,长成了个闷葫芦时,已经为时已晚。”
萧母叹了口气,道:“后来我和他爹分家过日子,萧宴跟了我,接管了我这边的生意,也学我当年一般,忙得整日里不着家。我怕他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像我一样,落得个只能看看话本排遣寂寞的下场,这才替他如此上心。”
“你既然当了我萧家的媳妇,这些实话我便说与你听。我也知道他是个不好相处的性格,若你当真跟他过不下去,我便替他做主放了你的卖身契,还你自由。”
萧母话锋一转,又道:“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和他能好好谈谈。这么些年,你是第一个能走到萧宴身边的女人。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你先跟他好好谈谈罢。”
蓉儿听了萧母的一席话,一瞬间有了实话实话的想法。
蓉儿想要说自己和萧宴之间不过是公私分明的上下级关系,没有夫妻之实。想要说萧宴会看上自己不过是因为她与萧宴的心上人长得有几分相似,占了容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