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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清坐在车辕上,正与霍豹说话,却是不喜反忧。
“要是徒三爷他们一直在江淮折腾还好,咱们跟着就跟着;要是……哪天南下怎么办?我都要愁死了……”
“怕与牛大叔他们对上?”
“是啊,我们老牛家同辈族兄弟就剩下我们三个,真要战场上相见,我可下不去手。”
“那你怎么办?投降官兵?”霍豹眯了眯眼。
“怎么会?我同官兵也隔着血仇,我是想着要不要给两位族兄送信,喊他们过来……”
霍豹这才笑了,道:“咱们想不周全,总有想周全的,你寻五爷爷或宝叔拿主意去。”
“嗯,我也寻思要找五叔与宝兄弟说说此事呢。”
一路无话,等到下午,众人到了曲阳县。
这次并没有在城外留人,十辆骡车,排队进城。
等到县兵询问进城目的,众人也没有遮掩,直接说了往四方客栈投亲。
县兵面上立时多了探究与客气,却也没有直接免去进城税,依旧是一辆骡车一串钱收了。
只是在骡车还在依次进城时,霍宝留意到,早有几个县兵离开了城门口,分作两处,往四方客栈与城北方向去了。
等到骡车到四方客栈,邓老爷子得了消息,带着孙女在客栈门口候着了,后边站了一排伙计,都是新面孔。
六十来号人下车,在客栈门口站了满满登登。
邓老爷子认识的只有霍宝、霍豹叔侄,自然望向这边。
霍宝上前,对邓老爷子介绍道:“邓爷爷,这是我爹,叔伯之间行五;这是我三舅,这是我两个异姓叔父——薛七叔、杜八叔,这是我另一个堂侄——豹子的胞兄老虎,这是老虎的未婚妻、也是我马六叔的千金,这是我表兄牛清,这两位是我爹的徒弟,我的师兄,这是我薛七叔家养子薛孝,这是我杜八叔义子林瑾。”
一口子将自己这边介绍了完全,霍宝才转头对霍五等人道:“这就是收留抚养表叔长大的邓爷爷,这是表叔家的小表妹。”
既然徒三、霍五等人摆出认亲的架势,霍宝就撇开别的,从亲戚远近开始介绍。
邓老爷人老成精,也听明白这其中顺序,不说其他,只当亲戚初见,与众人见过,招呼众人进客栈……
“护短”的秀秀
邓健来的比想象中还要快。
这边众人被邓老爷迎进四方客栈,宾主寒暄,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边邓健已经大踏步进了大堂。
邓健威仪日盛,带了几分肃杀之气。
谁能想到,这人两月前还是一寻常捕头。
众人都站了起来。
别看邓健“名不正、言不顺”自领县尉,可他实际上已经是曲阳一地的主人。
看着半屋子的人,邓健有些意外,显然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这……就是邓家表弟……我是小宝的爹……”霍五带了几分激动,起身迎向前。
邓健抱拳道:“霍表兄!”
少不得又一轮“认亲”。
邓老爷子带了伙计下去,安排席面。
邓健则留心霍五、徒三行事,对杜老八、薛彪也略亲近。
接下来摆了席面,接风洗尘,热热闹闹,总之没有聊正事。
秀秀身为小主人,也有招待任务,负责小一辈这桌的陪客。
除了之前相熟的霍宝、霍豹叔侄,秀秀就对霍虎、马驹子还亲近些,对牛清、薛孝、林瑾三人只是客气。
小姑娘心中,远近亲疏,是按照血脉关系排的。
霍宝是表兄,关系自然最亲近,虎豹两个表侄子次之,马驹子这个没过门的表侄媳妇再次之,牛清这个表叔家的表亲再次之,表叔的两个便宜徒弟,没有血脉关系,自然最远。
牛清不过是凑数的,也没有人与他提什么联姻之类的话;林瑾、薛孝两个却是得了长辈叮嘱的。
两人收拾得也齐整,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都存了几分期待。
待看到这还梳着双髻的小姑娘,两个少年都灰了心。
秀秀看着小大人模样,行事规整,可身量不高,包子脸,小奶音,看着不像十岁,倒像是七、八岁。
真要是对这样的孩子起了念头,那还是人么?
长辈那边“相见恨晚”,推杯换盏,小一辈这边的桌子上就显得冷清些。
马驹子是唯一的女子,坐在秀秀身边,话里话外透着热络:“老虎兄弟之前的亲人只有五伯与宝兄弟,如今多了表叔祖同小表姑,都是他们兄弟两个的福气。”
秀秀觉得这一串的称呼连着说怪异,可这是没过门的表侄媳妇,一时没有统一敬称、辈分也没什么,就真如长辈似的,拿出来三个荷包:“上回见表侄匆忙,今儿一道补上吧。”这句话是对霍豹说的,荷包则是给虎豹兄弟与马驹子的见面礼。
马驹子拉着霍虎起来,霍豹也跟着起了,正如同面对尊长般,恭恭敬敬接了。
霍豹昨晚被霍宝训了一顿,死了让堂叔联姻的心思,可也乐意与邓家父女亲近,霍、邓两家是表亲,远比外人要亲近。
秀秀看着马驹子的装扮,倒是生出几分好奇来:“你是表哥的师姐,那你是不是比表哥身手还厉害?”
“宝兄弟那是天生神力,岂是寻常人能比上的?我同五伯学的是行军布阵之法,并不是拳脚兵器。”马驹子笑道:“要不然说血脉亲缘做不得假,我们老虎虽比不得宝兄弟,可也传了霍家的力气,比常人强许多。之前不过是胡乱耍棒子,学些简单招式,如今见了表叔祖,要是能跟表叔祖身边学上一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