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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官不敢要银子修缮城墙,好像找到了原由。
父子两人沉默,前往仙鹤街薛家。
“不是什么远亲,那薛彪是你爹多年前的一个老朋友,性子狡诈,不是厚道人,不过面子情,见见就行了。”霍五少不得跟儿子说了一番与薛家渊源。
父子两人说着话,就走到了仙鹤街。
刚过路口,就见前头围了一圈人,笔笔画画的看热闹。
“薛家抄家了!说了通匪!”
“哎呀,薛老爷的妹子不是知府家的小奶奶吗?怎么就抄家了?”
“让他家显摆,活该!”
“再有钱也是商贾人家,养肥了可不就要宰了!”
随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官兵锁拿了薛家上下,封了薛家。
上下百十来口人,下仆不算,姬妾儿女就有二三十人,十来个俏丽妇人,七、八个少年,五、六个少女,都被绑成一串,哭哭啼啼,如同待宰羔羊。
父子两人站在人群中,看得胆战心惊。
等衙役拉了人离开,父子两人夹在看热闹的百姓中,离开了这里。
“金陵城要乱了!”父子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多了沉重。
像薛家这样的商户,能立足金陵,定是将衙门上下都喂的足足的,这个时候被抄家,指定是衙门里头不稳了。
父子两人没有再说别的,在城门附近找了钱庄,兑了一枚银锭,十贯钱。
一贯钱是六斤四两重,十贯钱就是六十四斤,装进褡裢,霍宝背了。
等父子两人回了院子,史今去而复返,已经在等着了,带了满满两大车东西。行李被褥、锅碗瓢盆,都是簇新的。
霍五领情,并没有虚客套,只道:“我们哪哪都不熟,正愁怎么添置东西,这是帮了大忙了!等过几日暖房,过来好好喝一盅。”
史今是丧家,送完东西,少不得要往叔叔家支应门户,就告辞离开。
霍五父子送到门口,霍五从怀里掏出几张契纸,递给史今:“我们是客居,保不齐哪日就离了金陵,留着无用,就请史兄弟帮忙转手,越快越好。不用耗着市价,少个两三成的也没事。”
这本就是史家给的酬谢,托到史家人手中,也算是方便史家赎买。
史今扫了两眼,又递送回来,劝道:“我那堂妹是这一辈的嫡长女,陪嫁的妆田都是上等水田,宅子也是府学左近的收租宅子,卖了想要再买回来可就难了!霍五哥今儿才到金陵,怎么就说走的话?有贾家同我们家,也能彼此帮扶些。若是银钱不凑手,我那里还有。”
“金陵好是好,可离淮南太近了!淮南乱成了一锅粥,离金陵只有一江之隔……”
史今在军中,消息灵通,不再相劝,反而想起刚得的一条消息:“白衫军占了徐州,朝廷正从山东调兵准备往徐州平叛!”
徐州四省交汇,淮北要镇,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
徐州失了,朝廷却只能从外省调兵,可见整个江淮都乱了,无可用之兵。
霍五皱眉,没想到局势败坏的这么快。
霍宝却觉得在意料之中。
朝廷重税,连年大灾,没有活路就百姓就都跟着造反。
如上辈子那个历史上的黄巾军、红巾军、太平军,都是大灾之年造反,造反后迅速扩张,等到朝廷有应对时,已经占了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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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今忧心忡忡的离开。
南山村诸人不知忧,围着半院子的东西欢喜。
“都分了吧!”霍五交代了一句,就抱着一套被褥去了西厢,给儿子铺床。
西厢两小间屋,各自开门,石头与虎豹兄弟一间,霍宝这个做叔叔的理所当然独占了一间。
“爹,自己来……”
“还是爹来,小宝这一转眼就长大了,还不晓得爹能照顾你几年!”
“再大也是爹的儿子,爹担心什么呢?”
“爹原想着江北不太平,咱们就在金陵避避,没想到金陵看着也不对头,流民乞丐太多,容易出乱子;衙门在死命敛钱,官老爷有了其他打算;还有那城墙,真要遇到大事,这金陵城就是的案板上的肉……”说到这里,霍五顿了顿,皱眉道:“实在不行,爹就带你去松江,从那里去海外岛上避几年……”
“爹,要是金陵败坏,咱们不出海……”霍宝低声道:“咱们去找我三舅!”
“啊?!”霍五吓了一跳,“腾”的起身:“不行,不行,那可不行,爹就你这一根独苗苗,咱们家传宗接代可都落在你身上,可不能出家当和尚去!”
“嘘!”霍宝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霍宝凑到老爹耳边,轻声道:“那年三舅来家里,我看到有那么粗的青长虫缠着三舅舅,还长了两个爪子,一眨眼就没了,我当自己眯瞪了,就没跟爹娘说……杀猪前一晚,我又梦见三舅舅了,那长虫还在,头上鼓了两个小包……”
霍五抓住儿子的肩膀,目瞪口呆。
嫡嫡亲的宝贝乖儿,打死霍五也想不得儿子会扯谎骗自己,只当是真真的。
太平年岁,听着这样的梦,就算有点儿想头,也只是想想。
时逢乱世,这就是老天爷给的提点了。
“蛟缠身、蛟化龙……还真是没看出来徒小三还有这运道,咱们老霍家祖坟真冒青烟了……”霍五眉开眼笑:“好,好,安置好你大伯他们,咱们就去寻你三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