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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微顿了顿,又问道:“朕听常何说,你昨日连救秦王和颜勤礼两人,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赵亮坦然道:“昨天小民刚刚来到长安,恰巧遇上,说不得也只好出手,所幸运气不错,没有丢了师门的脸。”
张婕妤不晓得之前的事情,连忙询问其中详情,李渊对此也不甚了了,便命赵亮仔细解说一番。
赵亮可不敢像陈公公那样浮夸胡吹,于是只捡着一些关键的情节,给二人大致讲述了一下医治的过程。
不过,饶是他足够谦虚,也仍旧把李渊和张婕妤听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
张婕妤兴奋道:“陛下,赵先生连死去的人都能救活,臣妾的病这次可算有指望了。”
李渊也连连点头,不禁笑道:“好,甚好!先生奇才,爱妃该放心啦。”
说着,他问去而复返的陈公公:“常何也在此处吗?”
“回禀陛下,常将军正在偏殿候旨。”
“宣他进来!”
因为常何是禁军将领,不同于朝堂外臣,依制的确可奉召进出宫闱,所以陈公公片刻功夫便领着他前来觐见。
李渊笑呵呵的免了常何的礼,开口吩咐道:“爱卿,你这回的差事办得不赖,举荐赵神医,可先记上一小功。”
闻听此言,本已站起身的常何又连忙跪倒,大声谢恩。李渊摆摆手,让他起来,接着道:“眼下朕再给你道旨意。从今日开始,你负责从旁协助赵先生,配合其医治婕妤的病症。举凡开方备药诸事,一应听令,全力处置。”
“微臣遵旨!”
“另外,赐赵亮麒麟腰牌一面,可自由出入皇宫,”李渊继续道:“长安官民人等,不得擅自干扰。医治期间,他就暂住在你家吧,待彻底诊好了娘娘的病,朕再另行赏赐金银宅院。”
赵亮跟常何一起大声领旨谢恩,心中却骂了李渊好几遍。这老皇帝看似安排周到,其实还是自有盘算。如此吩咐,等于是让常何全权负责看紧赵亮,并且将他二人的命运完全绑在一起。治好了张婕妤,一切都好说;倘若治不好,或者赵亮中途跑路,那么常何也得跟着一起倒霉,少不了被皇家问责获罪。
常何久伴君侧,又岂会不明白这背后的意思,同样是面上谢恩,心中无奈。
李渊再嘱咐了几句,心思便又全都放在了张婕妤身上,常何晓得分寸,见状连忙告退,领着赵亮离开馨芳院,先去金吾卫的卫所传旨,给赵亮讨来麒麟腰牌,然后便径直出了皇宫,回到自己的府中。
才一进门,在此久候多时的颜勤礼就迎了出来,问他俩事情进展的如何。
常何淡淡一笑,道:“我说老弟啊,你就放心吧,赵先生的本领,常某也服气了。方才陈公公偷偷告诉我,今天要不是先生在场,娘娘恐怕都悬啦。”
赵亮连忙谦虚:“嗨,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张婕妤的心疼病也有过一段时间了,不至于马上就凶多吉少。我只不过是运气好些,误打误撞的为其缓解了一下症状。真要说彻底根治嘛……唉,我也没多大的把握。”
尽管常何的仕途现在都绑定在这件事上了,可他却丝毫没有任何患得患失的表现,仍旧从容不迫的鼓励赵亮道:“先生不必多虑。人嘛,生老病死,自有定数,咱们只须尽力而为便是。倘若真的治不好,那也没有办法。”
月影
颜勤礼也是豁达之人,尽管李世民希望赵亮能够借由医治张婕妤,进而得到李渊的信任,好在将来为自己提供助力,但正如常何所说,治病这种事情,除了医术之外,有时候还得看病人本身的造化。
他不愿给赵亮太大压力,于是笑道:“老常说的没错,赵兄不必过虑,但求尽人事听天命吧。哎对了,你们二位到现在吃午饭没?老常,你这当主家的怎么如此抠门,也不说请赵兄和我用餐?”
常何哈哈一笑,连说自己怠慢失礼,接着便唤来了家丁,吩咐厨房赶紧准备酒席。
三人围桌而坐,推杯换盏,常何又问起给张婕妤开方抓药的事来,赵亮心中毫无头绪,只得推说目前还未确诊,所以不忙开药方子。
常何闻言点了点头,转向颜勤礼问道:“哎,上午那个姑娘后来怎么样啦?”
颜勤礼知道他问的是丹娘,连忙答道:“暂时已经在我府上安顿下来。说起这个丹娘,身世还真是可怜呐。”
赵亮和常何都大感好奇,不禁追问详情,颜勤礼介绍道:“原先我只知道她是被她的赌鬼老爹狠心抵债,卖给了沙海长歌楼的班博尔那帮人,没想到,这女娃娃之前的遭遇更加不幸呢。”
“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是不是甭管讲个什么事儿都喜欢卖关子、弯弯绕啊!”常何不满道:“赶紧说重点,怎么个不幸法啦?”
颜勤礼道:“我这不是正要说嘛。丹娘自小没了母亲,爹爹又是万年县出了名的无赖,整日游手好闲,别说养闺女,自己都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所以,她四岁的时候就被亲姨母接去道观抚养。”
“道观?”常何奇道:“难道她姨母是个出家人吗?”
“你说的没错,”颜勤礼微微颔首:“她姨母正是玉真观的道姑。”
“就是位于崇化坊内的那个玉真观?”
颜勤礼道:“是啊,整个长安城里,也就只有那么一个玉真观呀。不过,丹娘的姨母在三年前过世了,她失去了亲人依靠,本来是打算出家的,但观主却说她尘缘未了,入不得道门,所以就没有收丹娘为徒,只让她留在玉真观中做些简单的粗活,好维持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