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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也赶紧帮腔:“说的也是呢。再怎么晋升,他们仍旧是北府的将领,兵力也不会因此而有所增加,无非是在刘牢之面前,地位不会差得太多就好。殿下,您总不至于为这点无关痛痒的小事,耽误了大局吧?”
闻听此言,司马道子又放下了刚才打算谈崩的念头,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赵亮眼看对方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总算没有当场一拍两散,心中略微有了点数,继续道:“殿下啊,凡是能拿钱和官职摆平的问题,对您而言那都不叫个事儿。这样一来,我也好跟将军们交代,让大伙痛痛快快的配合不是吗?前面几个条件已然谈妥,最后一个想必更不成问题了。”
“还有什么条件?”司马道子警惕的问道。
“何大将说了,让落马湖的军队撤走没问题,不过……”赵亮狡黠的一笑:“不过他们必须把战舰和武器统统留下。”
“你说什么?!”司马道子闻言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难以置信的喝道:“这不等于是让我的人缴械投降吗?”
晨曦轻轻道:“也不是缴械投降,就是净身离开而已。”
“痴心妄想!”司马道子怒不可遏:“赵亮,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本王之所以愿意来跟你谈,是因为不想把事闹大,但并非真的怕了你们。不就是涉嫌参与袭击吗?不就是被建康的豪门在身后议论议论吗?逼急了,本王什么都不顾忌啦!”
赵亮看着不住跳脚的会稽王,淡淡问道:“这么说,殿下无法答应这个条件?”
司马道子一甩袍袖:“废话!十艘斗舰,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都给了何谦,我建康水军就剩半个空架子啦!”
赵亮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殿下莫要着急,且听我慢慢跟你分析。偷袭刘牢之和谢钟秀一事,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一桩查案的差事;对您而言,则是一场涉及政治和兵权的博弈。但不管怎么说,这两者有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处置方式基本相近,无非拿出一些证据,然后打打嘴巴官司。即便是闹到了最后,也完全可以找个替罪羊出来,给朝野各方一个交代。至于说这个替罪羊,要么是我、要么是何谦、要么是刘牢之,要么是你手下的某位将军。”
赵亮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悠悠道:“所以从您的角度看,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要做个权衡取舍即可。但是,对于包括何谦在内的北府将军们来说,他们还有另外一种更直接的解决方式。”
司马道子听赵亮话里有话,暂时收住脾气,沉声道:“什么更直接的解决方式?”
“当然是他们最熟悉的方式啊。也是最简单粗暴、最行之有效的方式。”赵亮笑道:“不知道您是否相信,倘若现在守在落马湖周围的北府水陆大军,忽然同时向核心地带发起猛攻,一夜之间就能将那几千建康军生吞活剥,连骨头渣儿都不会剩下。”
变相惩罚
这番语带威胁的话,从赵亮嘴里一说出来,会稽王司马道子顿时呆立当场。
仔细想想,此种情况还真的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尽管建康军所代表的,是建康朝廷和司马皇室,任何人擅自向其发动进攻,都与叛乱造反毫无差别。所以换作平常,不论谁想要干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都得先好好掂量掂量才行。
不过,眼下的局面却非常微妙,以至于从某种程度上说,居然还真是个动手的好机会。
甘仲平的四千人马秘密藏身于落马湖,无论是尚书台、还是都督府,都没有任何行军记录。也就是说,从正常的建制部署上看,这些人此时应该是好生生的待在建康大营里的。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他司马道子这心肝宝贝一样的嫡系精锐部队,这时候正“神不知鬼不觉”的蹲在人家北府兵的防区之内,而且还被对方数万大军团团围困着。
倘若何谦等人这个时候铤而走险,突然从各个方向对甘仲平发动猛攻,以北府的战力水平和兵力优势,吃掉四千建康军简直不要太轻松。
要知道,何谦连身为北府同袍的刘牢之都敢打,消灭建康军根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而最要命的是,吃了如此大亏之后,会稽王却连个喊冤的地方都没有。谁让你没事找事,派兵秘密潜入北府兵的地盘呢?没有行军执节,事先也未曾向驻地部队通气,那么北府兵把建康军误认成了北方胡族的先遣队,聚而歼之,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司马道子心中滴血,不住暗骂自己愚蠢。论朝堂权谋,他从未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可是在带兵打仗这个方面,自己却是彻头彻尾的外行。
当初派兵佯装偷袭刘牢之,完事之后,就应该立刻将部队全部撤走,而不是把兵马留在对方的势力范围内,更不应该选择落马湖这样绝境。
而蒯晨跑来报信的时候,倘若换作谢玄、刘牢之这种身经百战的将领,一定会马上命令甘仲平设法突围,再反观自己,只懂得考虑政治上的种种利害得失,令部下白白错失脱离险境的机会,任由对面大军从容布置,形成随时可以发动进攻的优势局面。
眼下赵亮放出狠话,意思非常明确,只要他司马道子不肯答应那些条件,搞不好明天就得跟甘仲平和自己那四千嫡系永别了。
想到这里,司马道子的额头上微微渗出了汗珠,双目精芒闪烁,过了半天才讪讪笑道:“赵长史,咱们不至于闹到如此决绝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