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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看来,诸如林如海、苏哲这二位同僚,还是不要外任最好。
江南的内情,朱谦作为亲历者,肯定心中分明,林如海不会问,苏哲也不会问,他们只是翰林院处理公文的小翰林,不必卷进去。
现在三人虽然还能一处谈天说笑,实则已经走向不同的官途。
今日一早林如海换上官服,虽要去赏梅,但他又不是和贾敏一起去,故而没什么打扮的心思,官服就是这样的式样,再披上他冬日进宫当差时候避寒的披风即可。
撷芳园门口,朱谦、苏哲与他碰头,三日皆是差不多的打扮,后面来的大臣,也是大同小异,官阶高的大人,衣裳看起来略好一点。
一干大臣的衣装,和衣着华美的皇子王孙形成鲜明对比。
圣上要赏花,大臣们自然要跟着赏花。
当下的情形可不是寻常赏花,大臣们按着品阶排着队跟在皇帝身后,像是一条花花绿绿的拖尾。
圣上停在一丛梅花树下,招手让太子和几个皇孙过去,挨个折了梅花,簪在他们头上,义忠王也不能幸免。
圣上似乎对这样的仪式十分满意,也对太子这次处置江南节度使的做法更满意,含笑点头:“……朕看古画上,多有文人簪花之习。”
太子笑道:“儿臣谢父皇赐花。”
梅林旁边的烟波池上飘着袅袅雾气,皇帝陛下看着自己的大臣们,一眼就看见当中有个俊眉修眉脸冻得发白,还没蓄须的臣子。
微笑冲他招招手:“林小探花过来簪花。”
林如海移步上前,圣上折下一枝红梅,簪在他鬓边。
林如海垂首:“谢圣上隆恩。”
人面和红花相映,圣上很满意,挥手让人退下,又给其它几个大臣赐花。
反正这一回大家都要顶着花过一日,谁也逃不过,林如海心里平衡了许多。
看过一回花,圣上又移步到水榭,看弟弟义忠王的眼神,就像慈爱的老父亲看儿子,指着水榭旁一株白梅:“你的花儿养的不错,记得父皇在的时候,这一棵梅花树只这么高。”
义忠王收敛的戾气,在旁给皇帝斟满暖酒。
“父皇仙逝时臣弟还小,却不怎么记得,只记得皇兄说过,父皇最喜梅园,故而小心看护,不敢怠慢。”
这么一说,皇帝就更加高兴了,连说几声好,又叫内侍过来,嘱咐他们往撷芳园再种花,等到夏日里还要来。
皇帝陛下也是人,只要兄弟收心不闹事,太后那边高兴,他在宫中少几分烦忧,国事已够操劳,家事就少一些。
先前义忠王太能闹腾,现在除去王妃出身低微,圣上也不再挑剔。
众臣一直侍奉到下午,圣上摆驾回銮,直送到宫门口,各自散去。
只是一日,未曾做多重的活计,林如海便觉着腰酸腿乏,疲惫不堪。这一回看下来,圣上果然对义忠王存着深厚的兄长之情,十分溺爱。
古人云:父母之爱子,比为之计深远。
显然圣上的纵容溺爱,并没有为义忠王计深远。只是义忠王若是一个被众臣交口称赞的王爷,圣上兴许就不会有这么深厚的‘兄长之情’了。
林家的马车从前面过来,车夫眼神好,看见自家老爷吹着冷风,抽了马屁股一鞭子加快脚程。
林如海上了马车,得到几分暖意,从午间开始就有变天之兆,天也灰沉沉,阴云如织,瞧着要落雪。
半夜里果然落雪了,天地都是苍茫的白。
北风萧萧,一夜北风紧,贾敏让人又往帘子和窗户外面挂了一层毡子。
“今年是个怪时令,已经春日,过得一夜就这么冻人,还有这样大的风,马棚那边都被吹垮了。”
林如海刚收拾好要去上朝,贾敏见他还是原先的打扮,赶紧把他拦住,抱出一件厚实的大毛衣裳。
“这件穿着不显,今日天气了不得,莫要冻病了!”
林如海一摸,却是一件缝着黑貂绒里子的大衣,外面瞧着不显,是寻常官员都能穿的缎子。
贾敏笑道:“昨个儿才做好送来的,我还以为今年暖了用不上,哪知眼看着就变了天。”
贾敏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她在家中不打紧,什么都能穿,林如海当着清贵翰林,好衣裳都不能往外穿,旁的也罢,冬日里就是要用上好皮货才能保暖。
“多谢奶奶费心。”
林如海喜滋滋换上新衣,乘车进宫,一路上还是觉着冻脚,手炉都摸不出热气。
看着阴沉的天,像是还有一场雪,林如海叹息。
春日冻害,必有灾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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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有灾荒”◎
、“冬日有灾荒”
京城的气温急转直下, 骤然变冷那一日,好些有经验的人就隐隐察觉不妙,钦天监看着势头, 赶紧向朝中报告有灾。
那天好些大人穿的都不够,谁都没想到, 天气越变越差, 到了午间没有回暖, 零星飘着几点雪花, 寒意却要把人脚指头都冻掉。
就连圣上都不甚受凉,辍朝五日,由太子监国。
饶是翰林院中烧着炭火, 把手凑过去也感觉不到热气,砚台里的墨汁凝成黑冰, 小公公们来往送来热水, 只为把冰化开。
“北城墙根那边冻死好多人”
“还好是冬日里,尽快发丧, 拖出去埋了,免得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