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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大人站起来,在书房踱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和正直端方的展护卫解释。
一旁的公孙先生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毛笔,“展护卫,官家这么做,是为了保下信阳候府一家老小的性命,以及张家族人和那位祡氏血脉后裔。”
“此话怎讲?”展昭不解。
“此案再查下去,只有两个结果,”公孙先生看了包大人一眼,见他没有反对,而是转过身去,知道大人默许了,于是继续道,“其一,你们没调查出结果,又耽误了许多时间。朝中不满大理寺卿的大有人在,他们会以此为借口,攻讦他能力不足,谋反这么大的事都调查不出来。许大人不得不引咎辞职,两位少卿也一样,大理寺主管的位置换人。无论这人是谁,都不会再是圣上的心腹。”
展昭一愣,没想到这许大人竟然是圣上心腹,他还真没看出来。
公孙先生微笑,“展护卫,你别看这许大人能力一般,但在两位少卿的辅佐下,顶着满朝权贵,也办了不少大案要案。”
当然了,办成的有,妥协过去的也不少。
可只要官家坚持,他就是官家手里最好的一把刀,无往而不利。
所以他才能坐稳大理寺卿的位置,不在乎他破案水平,也不在乎为人是否过于圆滑,只要官家让办的办好了,官家就会满意。
而这一点,包大人是做不到的。
公孙先生悄悄瞄了包大人一眼,眼底都是戏谑的笑意。
包大人轻咳一声,偏移了视线。
当年,包大人也是当过大理寺少卿的,可他实在忠直,凡事以律法为准,只要查出有违法乱纪之事,必定严惩,且刑上的有点重,打死了一纨绔公子。
实在这事也不怪包大人,按照那纨绔犯的事,律法上规定,仗十,他没有减,也没有增加,只是没交代衙役虚着打而已。
而那衙役见包大人不怒自威的面容,吓得不敢放一点水,结结实实打下去了。
结果那纨绔的身体是真的虚,当晚回去就发了高烧,然后直接烧死了。
他的祖父是朝廷重臣,直接集结了一帮门生故旧,状告他为酷吏。
官家没办法,这位是朝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这纨绔是他唯一的孙子,他儿子年纪轻轻就死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官家不得不罚包大人。
最后他直接从正品贬为正六品,调到一个偏到不能再偏的县城当县令。
后来是因为包大人政绩斐然,开封府的风气又过于恶劣,官家想要整顿一番,想起了他,才一纸调令,弄来了开封府当府尹。
这段往事展昭并不知晓,但公孙先生消息灵通,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大致经过还是知道的。
此时拿出来,不过是暗笑包大人也曾因为破案被官家嫌弃。
见包大人眼底闪过不自在,公孙先生不再揭老底,而是道,“另外就是展护卫你和苏姑娘,要是许大人他们因办事不利而下台,展护卫也无法逃脱,必定脱下这身官服。”
“如果能捉了襄阳王,这官服不穿也罢。”展昭立刻道。
“傻话,”公孙先生摇头,“包大人还需要你辅佐,哪能轻易说不干就不干。”
展昭看了包大人一眼,低下头去,没错,他还要护佑包大人安全,不能让百姓头上的青天出事。
就连大理寺这种大宋最高司法机关,也不能做到完全公正,百姓能信赖的还有谁?
他抱拳行礼,心悦诚服,“公孙先生教训的是,展昭一定尽力!”
包大人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莫要如此紧张。
这是在开封府,并没有危险。
展昭不好意思笑笑,“那第二个结果是什么?”
“这个后果更严重,”公孙先生神情凝重道,“假设你和苏姑娘顺藤摸瓜,查出万门窟,查到襄阳王,然后把所有人一网打击。但是展护卫你可知,襄阳王在朝中的势力有多大,又有多少官员和他关系匪浅?”
展昭摇摇头,表示不知。
“官家亲政前,襄阳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势力几乎能和太后分庭抗礼,说是占据了半壁江山也不为过。官家亲政后,襄阳王就藩,可因其之前的功绩,以及他对官家关怀恭敬的态度,所有人都认为他忠心耿耿,和八贤王并列为贤王。”
“这种情况下,官家对他留下来的老臣,并没有打压,只是正常调任而已,再加上太后虽然久居后宫,不再过问朝事,可官家事母至孝,并不因太后不再管事,就打压太后掌权时留下的重臣。”
这话说的隐晦,但展昭倒是听明白了。
官家的手段虽然不俗,但他要的是平稳过渡朝堂权利,因为即便掌权了,太后的人没打压下去几个,只是让他们渐渐变得听自己话了,而不是一味依附太后。
而和太后势力形成平衡关系的襄阳王旧臣,只要没犯错,也大部分都在。
虽然经过十几年的怀柔手段,这些人还有几个忠心襄阳王,真的不好说。
可如果襄阳王谋反了,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就像官家也没怀疑过襄阳王一样,那些曾经被襄阳王提拔过的大臣,至今还认为跟对了主子,襄阳王确实是大宋不可多得的忠王贤王!
而他们有幸能被襄阳王提拔,又得到官家重用,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