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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冷静地说:“贡与邈等,分非素结也,今来速,计必未定;及其未定说之,纵不为用,可使中立,若先疑之,彼将怒而成计。”
“郭贡和张邈等人,原本不是故交,现今他来得很急迫,一准是还没拿定主意。我趁着郭贡主意未定,去说服他,即使不能让他为我所用,也可以让他保持中立。如果连面都不露,就先猜疑他,他将会被激怒而与张邈等人合谋。”(非直译,自由意译。)
按照郭贡的猜测:荀彧就算敢出城和他见面,也至少要带上千士兵,随行保护。
但伴随着一连串的机括声,城门上的吊桥缓缓放下来,只走出来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文官服饰的青年,身姿优雅,步履庄重,不疾不徐地顺着吊桥穿过护城河。
这是一个风仪绝代的美男子,周身仿佛有月华围绕一般,让人不敢贸然靠近,生怕唐突了那一片清辉。
就一个人,就一个人走向千军万马。脚步没有半点迟疑,脸上也没有一丝惧色,那种从容不迫的风度,萦绕不散的优雅香气,让郭贡心折。
为什么荀彧能这么有底气呢?郭贡怀疑:吕布和张邈故意欺骗他,鄄城的兵力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少。
郭贡请荀彧去中军帐饮酒畅谈,从始至终,荀彧风度翩翩,没有半点紧张不安,无比优雅的坐姿,不但没有让人觉得他拘谨,还透出几分悠然自在。
郭贡试探:“吕布说兖州兵力空虚,只要我拿下鄄城,府库任我搬,美人任我挑。”
荀彧眼中似有笑意一闪而过,淡淡地哦了一声,问:“那吕奉先为什么不来取鄄城?他投董卓,又杀董卓,只为功名利禄。他先后投奔袁术、袁绍、张辽,都是要兵、要粮、还要钱。对你倒是大方,金帛美人,都甘愿拱手相让。”
郭贡一听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和吕布不熟啊,吕布这样一个眼中只有功名利禄的人,能有这么好心?
荀彧意味深长地说:“鹬蚌相争,渔人获利。”
作者有话要说:荀彧出城,不费一兵一卒,退敌数万这件事,记载在《三国志》,不是作者瞎吹。
夏侯惇其实想不明白:一个儒生,胆量居然远远地胜过大多数武将,荀彧真的一点也不畏惧死亡吗?夏侯惇坐立不安、提心吊胆,生怕他有什么不测。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荀彧才负着满天星斗归来。
翌日,晨光熹微,郭贡领兵离去。
荀彧不费一兵一卒解鄄城之危,言行一如平常,没有丝毫骄矜的神态,对自身的功劳一个字也不提,把郭贡数万大军撤退,归功于众人同心协力守卫城池。从这以后,曹营无人不敬重荀彧。
然而鄄城的危机才刚刚开始。荀彧捏了捏木头偃甲人的小圆脸,把这个酷似郭嘉的木头人摆成一个睡觉的姿态,放在枕边。他也跟着躺下,和衣睡上两个时辰,又继续忙碌。
在初夏微微的暖风,和长长的日影中,守卫西城门门楼的士兵先看见无数鸟雀惊起,展翅高飞,逃离栖息之地。少顷,铁蹄声隆隆如惊雷,伴随着脚下城墙的颤栗,并州铁骑挟着踏碎山河旧梦的威势飞驰而来,
士兵大声疾呼,城中很快响起示警的钟声。
等到吕布兵临城下,骑着赤兔马,甲胄鲜明,长戟生光,耀武扬威的时候。城上,一排排弓箭手已经举着弓,蓄势待发。
吕布和陈宫,骑兵加步兵,士兵的总数超过三万人,强攻数日,几次险些登上城墙,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战况极其惨烈,护城河的水都变成红色。到后来,就连荀彧也踏着斑驳的血迹登上城墙,拔剑杀敌。就在他开始为鄄城的箭矢即将耗尽而发愁的时候。
吕布更愁,骑兵的威力,在这种互相损耗、比拼谁能坚持到最后的攻城战之中,一丝一毫都发挥不出来。他不愿意再白白折损士兵,不听陈宫的劝阻,退回濮阳城休整。
曹操急行军数日,赶回兖州,见到大半个东郡还打着曹字旗号,颇感宽慰。他很担心吕布会派人占据东平要塞、或者泰山险道,伏击阻截他的军队,让他根本无法救援荀彧。
不过对于曹操的担忧,郭嘉只说了两个字:“不会。”不是陈宫想不到,而是吕布不会采纳这种建议。
军师一向料事如神,曹操吃了定心丸,一路畅通无阻,直奔鄄城。
风雨欲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潮气,城头火光明灭,守城的士兵第一时间发现有大军逼近,黑暗中,看不清那支军队的旗帜。于是,城墙上依次亮起无数火把,进入戒备状态,随时准备敲响警钟。
离护城河还有一小段距离,曹操下令全军止步,派司马楼异去交涉沟通,开启城门。
先前郭嘉骑在马背上打瞌睡,险些坠马,把曹操吓得不轻,将他塞进宽敞的辎车里休息。郭嘉一不小心就沉沉地睡过去,马车陡然停下的那一瞬间,他差一点被惯性摔出去,才猛地醒转。
怪谁呢?日夜兼程地赶路,郭嘉休息时间还不好好睡觉。躲在营帐中,把上回制作焰火剩下的一些硝石、硫磺和碳粉,按《天工开物》中记载的比例,配置成爆炸型火藥。
这年头,要会炼丹的方士才能把生硫磺提炼成纯硫磺,左俭不在,原材料有限,郭嘉一共也就配出五个火藥包,储存在随身空间里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