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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轻笑,郭嘉的声音悠悠响起:“宅子大约是用不上了。青州黄巾入侵兖州,兖州刺史刘岱不顾鲍信的劝谏,执意迎战,被百万黄巾围困在东平县,主公,救人如救火呀。”
他把玩着折扇,边说边进屋,说到“主公”两个字,还冲曹操挤眼睛。
陈宫看得直皱眉:哪来的山野村夫,如此无礼!
曹操却径直迎上去,和郭嘉详谈。
一百万青州黄巾,有没有觉得眼熟?
没错,就是先被公孙瓒痛揍,跑去冀州,又被袁绍痛揍,逃入兖州的那一百万青州黄巾。他们一入兖州,就杀害任城相郑遂等兖州官吏,四处劫掠。
这样一看,刘岱非要立即迎战也是可以理解的:噢,惹不起公孙瓒,又打不过袁绍,就跑来兖州烧杀抢,难道他刘岱的脑门上写着“好欺负”吗?
不过他低估了青州黄巾的战斗力,缺衣少粮没辎重,跟袁绍耗了几个月,再抢不下一块地盘就要活活饿死的一百万人,这回是真的来拼命的。
曹操这边刚集齐人马,整装待发,郭嘉的暗线又传来消息:兖州刺史刘岱战死。青州黄巾围攻寿张,照这个趋势,打到兖州的治所濮阳城下也用不了多久啊。
当下,兖州军民都在渴盼着出现一位英雄,保护他们的人生安全和财产安全,让他们免遭青州黄巾的劫掠。
而东郡太守曹操接连打胜仗,先后击败黑山白绕、于毒和眭固,打跑为大汉出兵助战,恰逢灵帝驾崩、部族又发生叛乱,无家可归变成流寇的匈奴于夫罗所部。
每一仗都胜得漂亮,曹军士气正盛,曹操已经成为群龙无首的兖州官吏心目中的救星。
曹操再度出征,戏璕和陈宫随军,被留在东武阳养病的郭嘉:“我真的已经好了……”偶尔咳嗽,也不碍事。
力主让戏璕随军,郭嘉留守的程昱:“连陈宫出面游说兖州官吏,迎主公担任兖州刺史,入主濮阳城的细节都叮嘱了一遍,你去不去有什么区别?过来,陪老夫手谈。”
郭嘉:“仲德先生的棋瘾越发严重了。”
程昱:“呵,将来你儿子的名字都替你想好了,就叫郭奕,对奕的奕。”
郭嘉:“……文若都快被文书活埋了,先生还拉着我下棋,合适吗?”
程昱一个白眼:“就是文若让我盯着你,别出去浪,弄得病情又反复。”
当晚,收到戏璕的书信,专程赶到东武阳的左俭黑着一张脸,踏进荀府,替郭嘉望闻问切之后,煮了一大锅草药汁,兑成一桶颜色暗黑的药水,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丢进浴桶。
“既然不肯好好吃药,那就泡药浴,不信治不了你小子。”
郭嘉扑腾了一下,扶着浴桶壁起身,解开衣带,将湿透的衣袍脱下:“别恼,都听左先生的。”这些年被左方士支配的恐惧,志才,你这算报复吗?
“泡到戌时二刻。”左俭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郭嘉泡着药浴,被温热的水汽蒸腾着,细腻白皙的肌肤上渐渐浮起一层粉色。他舒服地眯着眼,哼着歌,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先生,左先生,我没替换的衣服啊!”
没人回应,郭嘉又嚎了几嗓子,正在犹豫要不要从随身空间中取一套深衣先换上的时候,屏风后传来脚步声。
长安来信 “衣裳浆洗了还没干,先穿我家公子的行吗?他听到先生要衣裳,特意挑了一套新的。”
荀彧的侍女杜衡托着一只托盘进来,上面摆着一套冰蓝流云纹直裾,亵衣、中衣、外袍、系带……都叠得整整齐齐,还散发着清雅的幽香。
杜衡将衣裳放在架子上,打来一盆清水帮郭嘉冲了一下,又取来帕子,要替他擦拭身上的水渍。
郭嘉接过帕子:“多谢,我这里不用服侍了,你下去吧。”
他被左俭扔进浴桶,溅了一地水花,连屏风上都有几点污渍。想想文若那轻微的洁癖,再看看浴室中一片狼藉,住别人的,吃别人的,还尽添麻烦,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辰良那个没义气的,一看左俭要酝酿风暴,直接溜得无影无踪,留他一个人直面急风骤雨……
郭嘉换上文若的衣裳,略微有一点宽松,衣摆长了半寸,还算合身。药浴中可能含有助眠的成分,他打了个哈欠,推开厢房的门。
“呼~”
“呼~”
西墙窗幔下,左俭一条腿翘在几案上,抱着药箱睡得直打呼噜。
郭嘉放轻脚步,抱着某种侥幸心理,想悄悄退出去。刚退了一步,辰良脚踩木屐,踢踏踢踏地走进屋,“公子,长安来信。”
左俭的呼噜声蓦地停了,他拍拍脸,在铜盆中洗净双手,麻利的打开药箱,取出一盒药膏,刮下少许在双掌上搓匀,一指卧榻,“上衣褪下,先扒着,放松,早治早好。”
西厢房中一阵魔音穿耳,不是说治病嘛,这动静是闹哪样?
荀彧听郭嘉叫得凄惨,终是忍不住上前叩门,带着疑问道:“奉孝?”
屋内的叫声戛然而止,须臾,辰良开门,将荀彧让进厢房。荀彧快步转过屏风,只见郭嘉趴在卧榻上,衣衫半褪。左俭正在替他按跷推拿。
荀彧见多识广,一看就知道这是一种按摩治病的手法,可以疏通经络,袪邪止痛。不过郭嘉此刻长发微散,一手抓着青纱帐,指节微微泛白,一副咬牙隐忍的样子,真的给他很强烈的视觉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