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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禾,你鲛珠化人,算起来也才三百年吧,沈域却活了数万年,阅历机缘哪一样他都能胜过你……就算不说这些,只说证道这件事。”他慢慢说。
“证道?”遂禾扬了下眉梢,慢条斯理,“你似乎对血祭证道很执着。”
喻随声扯起唇角,语气中有几分自嘲,“怎么能不执着,毕竟鲛人就因为这样的祸事消失。”
遂禾淡淡打量着他。
“证道是问天而行,也是逆天而行,大多数鲛人认为,他们杀了同族,只要撑过天道的雷劫,在雷劫中得到的灵力和修为就会永远属于自己。”喻随声慢慢说着,抿了下干涸的唇,语气哀戚起来,“事实上从天道雷劫中得到的灵力终有用完之日,灵力用完后修为不能寸进不说,甚至还会倒退,最终陨落。”
“我听陆青说,你用来证道的鲛人就是祁柏,虽然不知道中间经历什么,能令祁柏复生,但归根结底你只杀了一只血脉纯粹的半妖,沈域却杀了我一族。”
“昔年鲛人何等强盛,莫说一个大乘期,鲛人族大长老甚至是渡劫大能,数万亡魂吸引来的天道雷劫,以及雷劫中蕴藏的磅礴灵力落在沈域身上,就算过去万年,恐怕也只耗走一半。”
遂禾不为所动,静静听着,等着他的下文。
喻随声佝偻的身体愈发弯折,他转身看向宫殿附近精心布置的水系,仿佛看透了未来的命运,“听说,正清宗的湖泊山泉都被沈域铲平了,没有水,你何来胜算。”
“喻随声。”遂禾唇齿轻启,她掩饰住心中的不耐,缓缓问,“兜兜转转说了一大堆,你究竟想做什么?”
喻随声说得这些都是实情,毕竟她的对手是做了万年上灵界第一人的沈域。
正清宗开宗立派这么多年,绝不是一夕烂掉的,却没有一个修者能站出来指责,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沈域坐镇。
如果真如喻随声所说,她身上的修为都来自证道是天地震动,灵力交汇,那她的确没什么胜算。
他不会想到,她身上的修为或许有部分来自‘天道馈赠’,更多的却是鲛珠自身的能力觉醒。
证道于她不过是一个契机,是一个打开锁的钥匙。
至于那些在雷劫中吸取的灵力,她早就在十年闭关里转换成自己的修为。对阵沈域,如果能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她敢说自己有九成胜算。
但这是她的底牌,喻随声实在没有知道的必要。
不过……
遂禾不着痕迹瞥了眼身后的屏风,早知喻随风急着见她就说了这些事情,便不应该答应师尊旁听,给他徒增烦恼。
遂禾打定主意送客,又道:“老族长说的我会仔细考虑,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不挽留了。”
“遂禾。”喻随声拧了下眉,沉声叫住抬脚要走的人。
“再证一次道,如何。”他定定说。
遂禾愣了下,长眉蹙起,“什么?”
“再次证道,巩固修为,我苟活万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亲眼看见沈域身死,为了弥补我曾经的过错,我愿意身死道消,日后再不入轮回。”喻随声斩钉截铁,他借着拐杖的支撑,佝偻的身子勉强挺直。
遂禾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你?”
她虽意外,却毫无心动之意。
鲛人族的血祭证道徒有名字响亮,掩盖不了同族相残的事实,从前她因为许多迫在眉睫的因素杀了祁柏,已经欠下因果,没有再走歧途的意思。
喻随声凝视遂禾,笑容苍凉,“不止有我,还有——”
话音未落,遂禾猝然伸手,毫不怜惜地掐住他的脖子,她双目冷冽,第一次完全揭去了温和的伪装,“喻随声,你疯了便疯了,何必拉别人下水呢。”
“怎么?你该不会舍不得?”喻随声一手扒着她的手,艰难地喘息两声,笑道,“我此前从不知道器物化形的妖也会动情。”
“万物皆有灵,你既然见得太少,就不要指手画脚。”遂禾冷漠说,“自己身在火坑,拉了整个鲛人族陪葬不够,还要拉谁。”
她的话切实戳中喻随声的痛处,喻随声脸色涨红,露出显而易见的难堪,“不、不是这样,大义当前,我不在乎你怎么看完,我的命,他的命,你随时可以取走。”
“你有什么资格代他人做决定?”遂禾气笑了,“慷他人之慨,你也不过是个小人。”
“我是鲛人族族长!”喻随声咳嗽着,大吼道,“我有权决定。”
他的眉眼逐渐耷拉下来,看不出万年前属于少年族长的半分意气,“无论你怎么看我,我是为你好,没有底牌在身,你杀不死他。”
“我不缺这样的底牌。”遂禾忌惮地侧过脸,想要看一眼身后的屏风,却隐忍下来。
早知道喻随声会出这样的馊主意,她绝对不会允许祁柏旁听。
谁能知道好好的一个鲛人族族长,尽出糊涂主意。
遂禾彻底失去耐心,她松开掐着他脖子的手,面无表情问:“我还有事,恕不远送,老族长你大可自便,失陪了。”
喻随声咬了咬牙,面色不甘,他握紧手中拐杖,哑声道:“你若不愿意,可以先杀了我,我虽然不中用了,但鲛人血还算纯正,帮你稳固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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