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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
简兮花了一阵工夫, 才把与伤口粘连的衣服褪下。她把药粉均匀洒在伤口上,担心他受不住疼,还轻轻呼了两下。
诸葛亮眉心微微一蹙。伤口其实没那么疼, 只是她这个动作太磨人。可恶的是她自己竟浑然不觉。
“好了, 不用再吹了。”
“哦。”简兮点点头, 开始用纱布慢慢包扎。
沉默片刻,他低声对她说:“此去江东,你认识不少人,收获不小。”
简兮的手小心翼翼绕过他的胳膊,避免包扎时碰到伤口。
她小声说:“哪有什么收获,我天天在一品阁干苦力, 诸葛瑾大人应该已经给你回信了吧。”
“回了。”诸葛亮淡淡笑了下说, “让你长长记性也好, 免得你太闲,有时间胡思乱想。”
幸好,他没有盘问她为何在路上“耽搁”一年多的事。
伤口包扎完, 简兮为他披上外衣, 遮住他的肩膀。
屋子里很安静, 两人真正面对面时,简兮才感觉出一点别扭和紧张,尤其是听完陈硕的那些话之后,她总觉得心口有一团温火, 随时会把她烧着。
然而她知道,除非她现在身患绝症快要挂了, 否则诸葛亮是绝不会把那日送她衣服和簪子时说的话再说一遍。
简兮站起来, 走到窗边向外张望了一下。
外面暂时风平浪静,但不知楚时他们是否真的把麻烦都解决了。她不太放心, 于是回头对诸葛亮说:“外面情况不明,先生又受了伤,今晚暂且住客栈吧。我们租的院子很安静,房间多,不会有人打扰先生。”
“嗯。”诸葛亮淡淡应了声,声音几不可闻。
简兮找客栈贾老板要了一床被褥,还拿来一件崭新的里衣。
忙完这些,她并没有直接出去,而是半低着头杵在屋子中间,似乎有话要说。诸葛亮也不催,耐着性子等。
酝酿了许久,她终于抬头,正对上诸葛亮充满探究地目光。
“先生可还记得过年那日喝青梅酒,我们打赌说如果我喝酒赢了你,你便会答应我一件事。”
诸葛亮说:“自然记得。”不但记得,他至今仍觉得自己醉酒是被她摆了一道。
“你想好了?”他语调上扬,似乎有点怀疑。
简兮点头说:“想好了。那日先生所言,可还作数?”
诸葛亮笑了笑:“我所言何事?”
简兮双手握紧袖口,在手心里来回搓揉,真要让她说,她还突然有点胆怯了。
说还是不说?
不就是开口把簪子要回来嘛,又不是肉麻兮兮的表白,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这样想着,她深吸口气,刚开口说一个“我”字,寂静的院子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咚咚咚”有人敲她的门。
“阿七姑娘,你睡了吗?”是绿倚的声音。
简兮:“……”箭在弦上,她鼓起勇气刚把弓拉满就松了劲,还真是谢谢绿倚了。
“还没有,有什么事吗?”
绿倚站在门口说:“盘点商铺的名单不见了,楚老板请你过去帮忙。”
简兮三天前就把名单给楚时了,他那么心细,不可能把重要的东西弄丢。他肯定有事单独对她说,故意找个理由把她从诸葛亮这边支开。
虽然她和楚时之间没有什么需要对诸葛亮隐瞒的,但那些黑衣人来者不善,她不想让诸葛亮卷进来。
诸葛亮初出茅庐,博望坡立了功,但远没红到成为众矢之的的地步。这些人肯定是冲着楚时,甚至是一品阁的人。
简兮从袖口里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门外,小声试探着问诸葛亮:“那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再回来?”
诸葛亮也不多问,很简单的回答:“嗯,去吧。”
简兮推门出去,看见绿倚顿时吓了一跳。绿倚浅色衣服上沾了很多血迹,斑斑驳驳,不知是别人的还是她自己的。
“你……你怎么样?”简兮小脸发白。
绿倚语气平淡,似乎对这样的事习以为常:“放心,不是我的血。”
不是你的就是别人,那也是杀人啊!简兮想转身回屋,绿倚看出她的意图,一把拉住她。
“楚老板说让我换一件衣服再来找你,是我的问题。抱歉,吓到姑娘了。”
这是换件衣服的事吗?掩耳盗铃就想揭过去了?
简兮甩开绿倚的手,往楚时住的房间走。一推开门,只见屋里的人衣冠楚楚、仪表堂堂,正气定神闲坐在桌边喝茶,完全不像绿倚这般满身血,仿佛刚才的打斗与他无关。
“坐啊。”楚时指了下对面的椅子,对简兮说。
简兮走上前,站在桌边,双手杵在茶几上,两眼直直盯着他问:“楚老板,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让我们出来迁个商铺都能遇到杀手?”
“别紧张,坐。”楚时好整以暇地放下茶杯,“我是正经生意人,能得罪谁?是他们闭目塞听太久,错选了行刺目标,与我何干?”
简兮依言坐下来,她盯着楚时,摇摇头:“我没听懂,你说明白一些。”
绿倚看了楚时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简兮,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但曾经牵扯面很广,还搞出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