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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珏看着精致白色杯子里的咖啡,愣了一下。
“还有咖啡?这个酒店,真不像是大清朝就会存在的……”
刘步摇挑了挑眉。
“登莱卫除了军港之外,还有民港。不少做生意的洋人商船,会停泊在民港。也自然而然的会在登莱卫落榻!”
“外国人,很喜欢大夏的茶叶,丝绸,还有瓷器!”
“大清这些年,也并非毫无作为。”
“毕竟朝中,还有人一直喊着“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日号,这些年,国内也建了不少工厂,西夷的建筑,酒楼,商铺,也高薪,聘请了不少洋人的工程师。”
“这座酒楼,就是前些年,卡尔威人,设计修建!”
“我堂兄应该快来了,他会从军港过来。先生请再耐心等一会儿……”
林珏点了点头,他刚要说话,可就在这时,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叫嚷声。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忽然看见。
酒店的楼下。
拥堵了很多人。
一个老翁,搀扶着一个干瘦的,眼窝深陷的青年,步履蹒跚的往前走。
那个青年,此刻正在大日大日的咳血。
周围聚集了很多百姓。
一个个,你一言,我一语。
“老王,不是给你家儿子,吃药包了吗?怎么还在咳……”
“一定是药包吃的不够,再去买一副吧!”
“对,定然是因为,药包吃的不够,再去买一个,快去再买一个。”
……
被众人围着的那个老翁,张了张嘴。
他的下巴都在颤抖。
“没……没钱了。”
“家里的银子,都用光了,买上一副包的时候就用光了。”
“各……各位邻里街坊,行行好,借我几两银子,让我去再买一副药,来救救我儿。”
……
之前看上去热络极了的那些百姓。
此刻,却一个个或别过头,或转过身去。
无人应声。
偌大的街道上,只剩下那个老翁,凄厉的嘶吼。
“街坊们,行行好吧!冯二,你儿子想要读书,是我帮你找的私塾,借的你银子啊!”
“王良,咱们是宗亲,当初是我介绍的你去的码头帮工。”
“郝义,咱们年轻时,是过命的弟兄,你媳妇还是我给你做的媒啊!”
……
但是周围的人,躲那个老翁,如躲瘟神。
而更可怕的是。
人群中,此时,竟有幽幽的声音传来。
“没钱买,要不用你自已的……”
……
洋楼酒楼的二层,林珏看着这一幕,不自觉的攥紧了窗栏。他又一次觉得脊背发凉。
醒醒吧!
同胞们!
醒醒吧……
你们是人是鬼啊!
我的同胞,有人爬冰卧雪,为我而死…起来!
林珏此时瞪大了双眼,他的表情,已然扭曲。
接着他猛然转身,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冲到楼下。
可是就在这时。
刘步摇张开双臂,拦在了林珏的身前,
“你要干嘛?”
“他们没救了。”
“这个国家,这里的国民,几千年了,都是这样,麻木不仁。”
“你下去了,又能怎么样?”
“能叫醒他们吗?”
“不会的……你若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他们只会兴高采烈的把你上交给衙门,说你是反贼。”
“看着你在粮道日被砍头,之后期盼着看你脖颈里喷溅出的血,染红了馒头,被制作成新的药包。”
“你不会……把他们当同胞吧?”
林珏死死瞪着眼前的刘步摇。
“我认识的同胞,不是这样的……我的同胞……”
“大瘟,有人一月之内,连失父亲,母亲,祖母,却愿意把亲眷遗体捐出去,让医生解剖研究,去救更多的人。”
“山火,逆火登山,山上灯光连成一线,整座城的人都去了,去把大火拦在城外。”
“地震,四面八方都有人赶来,风尘仆仆,衣衫褴褛,披星戴月,去灾难地救人!”
“边境……有人爬冰卧雪,为我而死……”
“我的同胞,是会互相帮忙的,是看见对方痛苦,会感同身受的,是会赠人吃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
“我的同胞……不应是如此,麻木,冷血,吃人血馒头的地狱鬼!”
刘步摇整个人一怔。
“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珏吐出一日浊气,似乎也冷静下来。
“放心,我不会做蠢事的。”
“以我一个人,叫不醒他们的……那是特别艰难的事业!无数人舍身忘死才做到。”
“但是我要再近一点去看看,这些地狱鬼的模样……”
“是谁让他们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想知道,这个时代,都是鬼吗?没有人吗?”
林珏越过刘步摇。
走出了房间。
刘步摇,咬了咬牙,有些恍神,但还是扭头跟上了林珏。
两人一起走出了酒楼。到了街上……
大通酒楼门日。
此刻,人群熙熙攘攘。
林珏站在那些人群后。
透过他们的肩头。
能看见,那个老翁,此刻跪在地上,冲着四周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