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 / 30)
内的人。太子妃是先惊后喜,那小丫头子却怔怔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一时又有胡太医回来复命。太子妃是知道胡太医被太子派到陈府上看病之事的。虽心下对外间疯传的二姐儿斗匪一事颇为好奇,可当务之急却是安排好冯媚儿。
因笑向太子告辞。逶迤回至房中,只见奶母秦嬷嬷面上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忙到跟前儿来讨太子妃的示下。
太子妃便笑道:“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连我也无能为力。只好吩咐底下人好生当差,将冯才人惯用的细软日常之物全都打点齐备了,一同送出去。免得旁人误以为太子殿下是刻薄之人,苛待姬妾。”
顿了顿,又道:“你去琦兰苑时记得宽慰冯才人几句——殿下也不是就此厌了她,只是她身上不好,恐沾带了旁人,所以才不许她在宫中的。叫她才别苑时好生静养,等养好了病,便能回来。”
秦嬷嬷站在一旁,满面堆笑的称是。又笑道:“这也是娘娘宽厚仁慈。倘若是旁人,早趁此机会行雷霆之手段,哪里还容的她借病生事,邀宠献媚的。”
太子妃仍旧是温婉的笑,因说道:“我也不是为了她,不过是看着殿下罢了。待会子石荣来了,也得好生劝慰一回。他是殿下的奶兄,从小儿跟着殿下一起长大的。别为了这么个人,竟生分了。”
秦嬷嬷仍旧唯唯应是。又问及冯才人所出的小郡主——
太子妃便笑道:“她不是常说慈母情怀,离不得女儿么。既然如此,便叫小郡主跟着冯才人去别苑罢。但愿她的病能因此好的快些儿。”
秦嬷嬷恍然,忙笑着奉承道:“娘娘真真是慈善人儿。”
太子妃笑了笑,意有所指的道:“如今时气不好,可叫别苑伺候的人当心。倘或照顾不周,使得小郡主病了,我可不依。”
秦嬷嬷闻言,忙笑着应是。口内只说“娘娘放心,老奴必定吩咐妥当了。不叫娘娘操一点子心。”
因着连日来用汤服药,清淡静养,待到二姐儿身上的病将好利索时,已经进了二月份。
春寒料峭,初春的寒风仍旧吹的脸上刀割似的疼,可院子里的柳枝却开始抽条,叶吐浅碧,丝若垂金,没过几天的工夫,整个后花园子都染上了一层新绿,越发衬出春光的明媚娇嫩来。
待到轻薄的春衫替换了厚重的棉衣,人行走在外间也不觉寒凉时,吴先生并其母吴家太太也休完了年假回至陈家。搁置了将近月余的女学又起。这一年除寻常的读书识字外,又添了琴棋并女红诸项。
琴棋自然是吴先生教的,可女红针黹却是舅母冯氏亲手教的。除此之外,陈氏又以女孩儿们务必要学些家务人情为由,撺掇着吴先生教几个女孩儿看账本。吴先生虽然不喜俗务,无奈主家有求,只得应了。
冯氏见状,又在处理家务打点各家表礼时留三人在旁观看,闲暇时更将三人叫到跟前儿掰着口儿告诉。因而三女年纪虽小,且读诗书,却并未沾染吴先生清高孤傲之气,反倒愈加明理通达,陈府长辈们见了,愈发欢喜。
倏忽便至春末夏至,园中花木繁盛。二姐儿又起了新鲜花样儿,只说要采摘新鲜花朵儿淘澄胭脂膏子。
小孩子家喜欢用花儿朵儿扮家家也是寻常事,因而陈府众人皆不在意。任由几个小姊妹自去折腾。
岂料二姐儿后世因读《红楼梦》,对宝玉淘澄胭脂膏子一节颇为好奇,遂在网上搜寻了技术贴,后又依照其上介绍的古法《小山画谱》中介绍的环节依样淘澄了一些,这会子便以此方折腾开来——
先是在后花园子里采摘了颜色正红,娇艳欲滴、色泽匀净且香气扑鼻的牡丹、玫瑰、芍药、蔷薇等花儿,剔芯留瓣,在石臼内捣碎后蒸叠出香露来。后又吩咐管茶房的老婆子将清水蒸馏——即将清水滚热后壶盖儿上的残滴留下,无奈使这法子弄出来的水总不大纯净,煮了几次皆不中用。二姐儿不免有些挠头。
那老婆子原不大懂这些个,只为了讨主人家的欢喜,少不得询问二姐儿要那劳什子何用,二姐儿便说了意思。那老婆子听了,因笑道:“二表姑娘的意思老奴明白了。您要的这东西我们这里没有,不如去问问管酒器的。因着老太爷和老爷喜好杯中物,每年秋天咱们家都自酿些酒水留着吃,兴许管酒器的人能鼓捣出二表姑娘要的东西来。”
那老婆子不过是烦了二姐儿等人,却又不好拒绝的推托之词,却叫二姐儿恍然大悟,少不得依言去烦管酒器的人。那管酒器的闻言,只得依样照做。
好容易得了一翁纯净的蒸馏水。二姐儿又趁陈氏不留心,将她新买的上好双料杭脂偷偷拿来,泡在煮沸的蒸馏水中,拧绞过滤,上火微烤——等陈氏发现东西“失窃”寻了来时,二姐儿等人早已将丢弃不用的绵胭脂“残骸”“毁尸灭迹”,气的陈氏跳着脚大骂二姐儿“白糟蹋东西,雷也要打的。”
劈头盖脸的骂过几句后,陈氏眼见着甜白小瓷盒儿内的胭脂膏子果然殷红如血、甜香扑鼻,不觉微微动心,遂用细簪子挑了些在手心儿里,用一滴清水划开抹在唇上,下剩的便抹在脸颊。对镜自照,果觉娇艳欲滴,香气盈腮。不免笑赞道:“果然比市卖的胭脂强一些儿。既这么着,你们继续玩罢,这几盒胭脂我先拿走了。”
陈婉、大姐儿与二姐儿闻言,由不得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这一日闺中悠闲清静且不必说。只说晚间陈珪家来,倒是另告诉了一桩喜事——
你倒如何。却原来这些时日太子与诸位皇子针锋相对,相互拆台。朝中因此风波不断,少不得有些手段不干净,遇事不玲珑的朝臣因此受牵连,或遭人弹劾被贬黜,或因事获罪锒铛入狱,或见机不妙欲抽身而退告老辞官者,且不在少数。
于是日间,原本满满当当一个萝卜一个坑还嫌多余的职位竟出了不少空缺,些微影响了朝政的正常运转。
眼见朝中诸臣人心惶惶,不思埋头做事只顾党同伐异,一直作壁上观的圣人少不得亲自出面几相敲打,从权制衡。且命六部相关主事人等推荐贤良,就补空缺,即刻遏制了有些不可控制的局面。
太子与诸位皇子闻听圣意,少不得偃旗息鼓。明面上收手了,暗地里却不忘在朝中各部安插心腹。圣人对膝下几个儿子的明争暗斗心知肚明,眼瞧见各部报上来的这些人,就知道背后是谁在张目。更何况诸位皇子举荐的这些官员,从秉性到资历也各有各的不妥之处,圣人并不满意,因而除自己看中的几人外,余者皆留中不决。
于是神仙打架、鹬蚌相争,持久不下,局面僵持之际,太子经锦衣军统领赵弼和提醒,不免想到了陈珪。既想到了陈珪,又不免想到朝中的这一回斗法——
平心而论,若说这一番风波乃由陈珪而起,未免高看了免高看了陈珪。可若是没有陈珪这件事做油头,他的几位皇弟也不会这么早的发难。更何况上元节斗匪一事,陈珪舅甥在圣人跟前儿也是挂了号的。再看一看陈珪自入官后的履历,虽没有太大的功绩,却也可圈可点,堪称漂亮。
最重要的是,太子也看中了陈珪接人待物的手腕儿。比如锦衣军统领赵弼和此人,因出身名门,战功显赫,为人颇有些骄矜狂傲,刚愎自用。等闲人皆不入眼的。可这么一个人,居然甘于同陈珪折节下交,又亲自出面向自己举荐他,可见陈珪平日里定然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物儿。
太子喜欢的便是这样的人物。更何况还有上元节的那么一段香火情——陈珪可是仗义勇为,还因此举家遭难的。官声手段都有,想必到了圣人跟前儿,也说不出他的不好。自己便推他一把,做个顺水人情儿,成全一段君臣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