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鼎(3 / 6)
黑的鳞片残破不敢,头上张牙舞爪的龙角也断了一只,本该是威风凛凛的模样现在却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他受伤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声悲鸣。
我还是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吓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撑在后面,摸到一个冰凉凉的硬东西,顿时一股熟悉的气息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我下意识转头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我差点吓得直接背过去去。
我尖叫着后退,一具半烂不烂的的腐尸正与我大眼瞪小眼。
尸体身材矮胖,穿着锦衣华服,大概是个富家少爷,家里人宠得紧的那种。
我可以很负责的发誓刚刚这里绝对没有这具尸体,现在突然出现实在是把我吓得够呛。
我平复了下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早就被吓得千疮百孔的心脏,定睛看去,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
那个尸体的脖子上正挂着我的长命锁,刚刚光顾着看尸体,实在是没有注意到我命运多舛的长命锁。
我的长命锁下面坠了一个红珠子,爹娘说是我出生时手心里攥着的,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于是就将红珠子挂在了长命锁上,希望可以保佑我平安。
所以我一眼就看见了那颗红的妖异的珠子。
奇怪?好像比以前还要红了不少,鲜艳的像是一颗血珠。
我强忍着对尸体的恶心,拾起长命锁,用衣摆擦了擦,再戴到了脖子上。
他是谁?为什么我的长命锁在他身上,他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脑子里乱的厉害,可就在长命锁触碰到胸口的布料时,那股被人牵着线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我。
我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向了龙吟传来的方向,,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向向更深的树林里。
那条黑龙受了伤,长命锁是要我救它吗?
年仅十一的我,怎么敢救不知道多少岁的你。
我心如死灰的闭上双眼,任凭四肢往前走,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
可等到我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却没有看见那条奄奄一息的凶兽。
依靠着大树的身影是一个浑身是伤的年轻男人,双眼紧闭着,一脸痛苦的蜷缩在树下,黑色的长发上沾着粘稠的血液,刺鼻的血腥味顷刻笼罩了我的鼻腔。
当时年纪小,脑子不好使。
现在想来,那天的黑龙分明就是那个黑发男人。
而这一切,包括大火,似乎都是指引着我去救他。
我的师尊。
那条黑龙。
意识到我的师尊不是人这件事让我连着好几天没睡过好觉。
虽然妖修并不少见,可我突然反应过来,师尊他可能真的不懂人性。
他不会被任何人世间的道德约束,如此的随心所欲,在他眼里,师弟和鸡鸭鹅没什么两样,甚至于门派里的其他人在他眼中也是如此。
我?他对我特殊大概是我救了他一命吧。
我总有种我和他的命运被绑定在一起了的茫然感。
对了,那颗红珠……
我跑回屋里,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长命锁。
自那时我就再也不敢戴了,但也舍不得扔,毕竟是爹娘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回忆。
于是我就将它一直藏在床头,时不时看一眼。
不会是下了什么暗咒?可明明……
每当我拿起长命锁,都会有种熟悉的气息包裹着我,不自觉的感到放松,安心。
脑海中忽的浮现出一个画面,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将它送给我,祝我生辰喜乐。
“师兄?”
门突然被人敲响,师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急匆匆将长命锁收好,喊了声就来。
“怎么了?”我打开门,视线一定,看见师弟抱着一个酒坛正笑盈盈的看着我。
我指了指酒坛,问道:“什么酒?来找我喝酒吗?”
师弟顿了顿,抿着唇,心情肉眼可见的颓废了下去。
“是……中秋节,师兄带的酒,没有喝成。”
听到中秋两个字,难堪的记忆再一次涌上,我赶紧打着哈哈把酒接过来,拉着他往院子里走。
“就在这里喝吧,我去买点桂花糕。哦对了,你带酒杯了吗?”
等一切都准备好,刚好已经月上枝头。
除了必备的桂花糕,我还买了些其它的糕点。
带着些补偿的心思吧,虽然我知道那一次我的逃避是怎么也补不回来的。
为了增添点气氛,我剪了院子里的桂花枝插在石桌上的陶瓷瓶里。
将点心全部摆好,一抬头就看见师弟抱着几壶酒,用指节勾着白玉酒杯,正站在门口望向我。
“师弟!这里!”我朝他挥了挥手,跑过去拿走酒坛,好让他腾出手。
“师兄。”
他笑着跟着我走到桌前,看到桌子上摆得满满的精巧糕点,不由得挑了挑眉,眼神流露出惊讶。
“就当是你最近帮我的报答吧……”我说的含糊,他也没有细问,彼此也都心知肚明最近的事。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就像是非要强调一样。
师弟一撩衣摆,施施然在对面坐下,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我,道:“正巧,我也有东西要送给师兄呢?”
“是什么?”
“师兄不妨猜猜?”
“这怎么可能猜得到啊,范围也太大了……”
师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打开了酒坛。
清冽的酒水流入小巧的白玉酒杯,醇香的酒气弥漫开,雾蒙蒙的,已经让人有些发醉。
本来是圆月的,现在却只有冰冷的残月还孤傲的挂着,可倒映在绵柔的酒水里,到也像是醉了,软了下来,随着水纹晃动着。
师弟给两个酒杯全部斟上,两指并着曲起,将其推给我。
我趁着朦胧的月将澄澈的酒液一饮而尽,入喉是冷冽的,顺着食道而下,一团火窜上了喉咙,热乎乎的,像吞了一团不伤人的火。
睁开眼,眼前蒙上了一层白雾,湿漉漉的,要醉了。
我喜欢喝酒几乎是全门派皆知的事,可我酒量其实并不好没有任何人知道。
我总是一个人抱着一壶酒,坐在院子里赏花。
特别是年少时无法修炼的时候,一郁闷就会跑去买一堆酒,然后一坛接一坛地喝。
直到醉的不知道东南西北,贪恋痴妄全都融成了一抹月光。
师弟一笑,我便完全忘了我酒量不好的问题,甚至这是我自己酿的酒,特意向山下的薛婶请教了最烈的酿法。
主打一个一杯倒。
现在好了。
我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手中还扣着那个白玉酒杯,用指腹摩挲着杯口的缺损。
“师兄,师兄?”
师弟喊了我两声,凑的很近,我一抬眼就可以看见师弟扑闪着的睫毛。
我脑子里被搅成了一团浆糊,听见师弟喊我,只能小声哼哼着作应答。
师弟又笑了声,只看见眼前模糊的人影恍了一下,嘴唇上便是一软。
我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甜甜的桂花味从舌尖弥漫开。
“师……”
刚要开口就被软物堵住了嘴唇,呜咽着喘不了气,有什么东西挑开唇齿,缠着我的舌尖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