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1 / 2)
&esp;&esp;但,热的躯壳永远滚烫。
&esp;&esp;陆观道还在朝斐守岁走去。
&esp;&esp;而水,涨起来了。
&esp;&esp;斐守岁死也想不到,他心识那一片汪洋的大海,竟是这么来的。就由着陆观道的血,连接了天地,把上苍的吝啬打开,让干涸不复存在。
&esp;&esp;水。
&esp;&esp;真的来到了荒芜的地方。
&esp;&esp;槐树树根不受控制地吸取雨水,它们本能地扎根,本能地存储。但才过一会儿,斐守岁便感知到它们不再执着水的存在,它们好像比斐守岁先一步知道,这大海会永远存在。
&esp;&esp;生生不息。
&esp;&esp;雨帘密布,一个个气泡涌起,在斐守岁脚边吐出。
&esp;&esp;细碎的灰土变成沙子,浑浊又不堪。雨珠坠落的时候,打散了他们,可他们在一起沉浮,分不开,切不断。
&esp;&esp;斐守岁虚眯着眼,望过雨帘,他看到模糊的黑色身影。
&esp;&esp;是陆观道。
&esp;&esp;还有身影下被水冲散的鲜红。
&esp;&esp;斐守岁咽了咽,想要开口,可雨水糊住了他的嗓子。
&esp;&esp;那水儿也将他打湿了,衬着消瘦的身体,还有黏在后颈的墨发。
&esp;&esp;墨发长到脚踝,让本雪白的皮囊泛起水光。
&esp;&esp;“补……”身躯看着那一抹黑,“补天石……?”
&esp;&esp;陆观道回答:“大人等等我。”
&esp;&esp;“等你?”
&esp;&esp;斐守岁快要被涨起的水包围,“你再不快点,我就要淹死了。”
&esp;&esp;“我……”
&esp;&esp;“怕什么天庭,怕什么天谴,”此话像是不该从斐守岁口中说出,愣是让陆观道停下脚聆听,“我的心识都这般动静了,你还舍不得跑?”
&esp;&esp;斐守岁手一指。
&esp;&esp;指着陆观道腰间的浊水。
&esp;&esp;“你若再不动身,淹死的可不止我一人。”
&esp;&esp;言毕。
&esp;&esp;陆观道没有回话。
&esp;&esp;斐守岁以为是人儿胆怯,也就叹息一气,自顾自地挪动身子。
&esp;&esp;因锁链在心识里加大了重量,斐守岁只好背着千百斤的束缚,往槐树根上爬。
&esp;&esp;他吃力地转过身,背对着陆观道,撂下一句:“别死在我的心识里,我处理不了。”
&esp;&esp;此时的斐守岁并未信任陆观道,也就说去两句,各走各路。
&esp;&esp;手掌抓一把黏糊的黄土。
&esp;&esp;土腥味窜入斐守岁的鼻腔,让他无比清醒。
&esp;&esp;爬吧。
&esp;&esp;每动一下,锁链就发出钻心的痛,痛感穿透斐守岁的骨骼。
&esp;&esp;斐守岁冒出虚汗,眼睛发白。
&esp;&esp;他咬着牙挣扎几下,最后很是狼狈地趴在泥地里,笑说一句:“补天石,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害我的……”
&esp;&esp;雨声大了。
&esp;&esp;斐守岁的耳朵嗡嗡作响,除了稀里哗啦的雨,他只能听到心里求生的念头,在充斥,在阻隔。
&esp;&esp;他浑然没有注意到,那个在水里朝他跑来的人儿。
&esp;&esp;水。
&esp;&esp;涨到胸口了。
&esp;&esp;陆观道搅动着水,干脆抛弃了谨慎。
&esp;&esp;暴雨之中,看不清彼此。
&esp;&esp;水珠在下颌点滴。
&esp;&esp;斐守岁咽下一口雨水,堪堪用手划开贴在额前的长发。
&esp;&esp;这时,水抓住了他的脚踝。
&esp;&esp;因为锁链,斐守岁的脚踝无比敏感,就算是轻轻触碰都能直击他的魂灵,更何况雨水的打击,水波的冲刷。
&esp;&esp;锁链不停地警告斐守岁,这里并不安全。
&esp;&esp;斐守岁苦笑着,啐了一口:“真该死啊。”
&esp;&esp;水波的幅度更大了,而斐守岁却没了力气,趴在槐树根上喘气。他大口地吸入凉爽夏雨,好似他的心肺终于打通,不再堵塞。
&esp;&esp;急喘。
&esp;&esp;依旧急喘。
&esp;&esp;斐守岁每动一下,雨水就顺着气,流入他的嘴巴。
&esp;&esp;好不讲道理的术法。
&esp;&esp;斐守岁无法反抗。
&esp;&esp;就像陆观道已经浑身湿透地跑到他身后,这样的不讲规矩。
&esp;&esp;但是雨声太大了,斐守岁依旧听不清任何,他的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吸气与换气,其余的一切,灰蒙蒙,阴沉沉。
&esp;&esp;湿的。
&esp;&esp;冷的。
&esp;&esp;以及,一只滚烫的手。
&esp;&esp;斐守岁颤了一下,勉强转头去看,他看到雨帘之中同样湿漉漉的陆观道。
&esp;&esp;是垂头低眉的狗,又被大雨浇湿了皮囊。
&esp;&esp;陆观道喘着粗气,没费多少力气就将斐守岁横抱而起。
&esp;&esp;那千斤重量好似不复存在,斐守岁下意识揽住陆观道的脖颈,急促着:“我、我……”
&esp;&esp;“大人,忍一忍,你的病马上就会根治。”
&esp;&esp;“你!你……”
&esp;&esp;靠得近了,斐守岁才摸到稍微能取暖的东西,他冰冷的手臂贴在陆观道身上。
&esp;&esp;因术法,斐守岁没法说出一整串连续的话,勉强着:“你、你居心……居心何在……”
&esp;&esp;陆观道将人抱得紧,走向古槐不会被水淹没之处。
&esp;&esp;“大人,我没有居心。”
&esp;&esp;“不,”斐守岁听着陆观道的心跳,“你撒谎,我、我分明听到……听到……”
&esp;&esp;“大人难受就别说话了。”
&esp;&esp;“你!”
&esp;&esp;斐守岁要伸手去打陆观道,却因不舍,放弃这个想法。
&esp;&esp;谁料那个人儿说:“等走到高处,水涨不到的地方,我给大人换下玉镯,可好?”
&esp;&esp;第210章 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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