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约2(5 / 7)
示好。
楼梯口,朱光辉拦住迎面走来的兰景树。
多年不见,朱光辉的形象气质有些变化,兰景树第一眼还没认出来。
“真是失败啊,还是没能抢走我第一的位置。”朱光辉阴阳怪气,高傲地撇视兰景树,“听说你已经很久没有画画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应。”
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激化矛盾,面对贬低,兰景树显得很无所谓,“今天是你设的局。”
“禽兽偶尔也要脱下人皮,现出原形,今天刚好被我们看到了,真是大开眼界。”朱光辉兴致来了,越说越起劲。
谭良念在兰景树之前的相救之恩,大力扯走朱光辉,“走了。”
沉重的脚步停在敖天身前,小黄蹭着兰景树的脚倒下,四肢舒展,横在地板上打盹。
面对敖天,兰景树不想解释,懂他的人自然会懂,不懂他的人,解释再多也没意义。
扬起笑脸,敖天递出一个熟透的果子「还记得我们的称呼吗?」
两人座的沙发空着一半,似乎在邀请谁,兰景树在敖天身旁坐下,沙发前有个可以置物的小茶几,他却将果子放在腿间「什么称呼?」
「小狗和主人。」
敖天想说的,兰景树懂了。
拿起果子,咬一口,甜味进入身体,微微盖住心中的恶苦。
「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向后躺,兰景树软下骨头,瘫在沙发上「这个世界很不公平,有钱的人轻松得到想要的一切,权大势大的人甚至能决定一个城市的未来,而我,像蚂蚁那样渺小,为了一粒大米,任人摆布。」
果子太小,三两口就吃完了,兰景树下意识地仰头看向敖天,为自己寻找更多的甜。
「我是不是只能这样了?」
呼吸交错的距离,滋生不易察觉的暧昧。
敖天摇头,不说话。
太累了,兰景树闭上眼睛:我想给爸爸做耳蜗,想给你做耳蜗,我欠你那么多,我想还一点……
安静没有一点噪音的环境,小黄睡着了。
今天下午,朱光辉找敖天谈心,他说「兰景树阴险,擅长伪装,故意接近你寻找机会,结果你把所有的钱拿出来给他做人工耳蜗,真的上当了。」
敖天听后没有知晓秘密的震惊,反而好奇地问「你很讨厌他吗?」
朱光辉下巴微仰,天生的优越感「反正我不喜欢他。以前和他关系好的时候,去聋哑学校找过他几次,那里面的学生大多木讷,眼神空白而无知,他却很不一样,他的眼睛里仿佛活着无数个生命体。」
敖天能想象到那个画面,幼小的兰景树,在黯淡的背景里,眼珠散发出宝石一般的光芒。
「原来觉得他聪明灵性,后来才知道他那么卑鄙无耻。」朱光辉态度平和时说出来的话,更加伤人「他是个不健全的人,不择手段进入这个光鲜亮丽的世界又如何,阶层改变不了,还是在原地打转。」
挫败感导致兰景树对自己产生怀疑,面对主人的情绪低谷,敖天没有说话。
小黄出生便是一条狗,它明白,忠诚和陪伴,是一条狗能为主人做到的所有。
身体放松,脑袋后仰,敖天也躺下。
无论是挑拨离间,还是用好听的条件诱惑,小狗都不会离开主人身边。
同甘苦,共患难。
——狗不说话,只用行动言语。
两双大脚并排放着,仿佛隐喻以后的路要一起走。
生活很苦,有了你,也就有了珍稀的那一丝甜。
万鹏结婚了,对象是先前媒婆介绍的脸上有个肿瘤的同村女孩。两人都刚满二十,大城市里刚刚参加工作的年龄,小山村里却已经挑起养家糊口的重任。
宴席散场,敖天和肖海龙结伴往回走。
婚纱领口低,肉球呈现出诱惑的弧度,肖海龙欣赏地说万鹏老婆身材好好,胸那么大。
丰盈的肉感等于性感,直白简单,直男审美都这样。
敖天心里附和,身材确实不错,腰也细。
「如果她脸上没有那个肿瘤,其实人还挺漂亮的。」
两人聊着婚礼的话题,敖天察觉有人拍他的背。
转身看见一个城里打扮的女孩礼貌的笑着,嘴唇开合在说话。
对方极有气质的形象激发了敖天的自尊心,他盯着女孩的嘴唇认真读唇。
越想证明自己越能体会两人之间的差距。
读出了女孩是在问路又怎样,她能看懂手语吗?
食指点一下耳朵,再伸直左右摆动几下。
耳朵听不见。
承认耳聋,似乎等于告别从前。
女孩走后,敖天一直沉浸在这件事带来的负面情绪里。高二下学期快结束了,高中还有一年,毕业后该何去何从?没有大学愿意接收聋哑人,注定无法接受更多教育。将来除了去工地埋头苦干,不然就是和胡俊生一样,种田或者在家做手工。
宾馆没有过多装饰的天花板白白的,敖天叹息,和我的未来一样啊,一点色彩也没有。
原来对他来说很大的世界,悄无声息地变小了。
朱光辉回来十多天又走了,走时才告诉敖天他大学已经休学,正准备创业。
他离开那天,想说什么被谭良捂嘴拦住了,谭良眉目凝重地看着敖天「很多事是上天注定的,个人改变不了。」
朱光辉有些不甘,但还是吞下了那句话。
小黄老死了,埋在屋后的那颗大树下。
兰浩叫兰景树到山上去挖坑,说必须埋远点,尸体腐烂有臭味。
树旁湿润的凹坑前,兰景树对共同挖坑的兰雪梅说,养了八年的狗怎么舍得让它孤单单地长眠在山上呢。
他温柔的一面,只对在乎的人表露。
听到兰景树提出分手,白玲流着泪问他为什么。
“有更喜欢的人了。”移开目光,兰景树看向远处靠着树干等待的刘一燕,算一种明示。
躲开甩来的巴掌,兰景树下颚咬出紧绷的线条,“走吧,我不适合你。”
白玲手语比得飞快,把毕生能想到的脏话全部骂了一遍,可怜兮兮地抹着泪离开了。
刘一燕的父亲是教育局的一把手,与她交往是二人交易的条件。
无法画画后,兰景树曾去请教过当初特别赏识他的老评委。
空间昏暗,四下无人。天时地利,老评委狎昵地轻捏兰景树的手臂,释放潜藏多年的兽欲。
察出不对,兰景树挣脱后退到远处,一脸吃到苍蝇的恶心。
老评委不疾不徐地整理衣服,“你不是想听我给你答疑解惑吗?唉,年龄大了,说话声音小,你要离我近点我才能讲给你听。”
半生努力即将付之东流,兰景树说什么也要听到答案,僵硬着身体靠近老评委,仍由他拉坐到太师椅上。
双手绕过腰腹,老评委紧紧搂着兰景树,脸凑到耳后吸他身上的味道。
牙周病导致口臭,老评委身上散发出一股腐烂水果的气味,呼吸蠕动着爬向脸颊,空气黏腻得让人窒息,“你还是雏儿吧?”
拳头握紧,忍下打人的冲动,“说好的,你要回答我。”
声音深沉有力,在耳膜上回响,犹如敲击人心的鼓槌,“所有和艺术沾边的事都需要极高的天赋。朱光辉上课从来没有认真听讲过,还经常无故旷课,专业照样第一,次次拿奖,这就是天赋。而你,不过用努力弥补短板,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