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1 / 1)
然而,也只有舒婳看得清男人在支票簿上画零。
众目睽睽之下,人们看到的是她在接受赵笈的慷慨馈赠,她应该心花怒放地向他甜笑道谢,再好好度过这个难忘的圣诞之夜。
确实难忘。
舒婳一声不吭地接过支票。
会场顶灯光明璀璨,照映在支票的铂金图样上,熠熠生辉。
衬得她如此渺小。
她浑身上下加起来的价值都敌不过支票栏内的数字。
可她的眼神依然是清澈剔透的,远胜钻石岫玉耀眼。
她接过支票,再次衝他鞠躬,然后转身就走到人群后面,安分地站着。
众人面面相觑。
以前只知道舒婳孤单孤寂,还以为她是装出来的,没想到她在贵客面前竟然也是这副模样。
不卑不亢,不领情。
像是特立独行的黑天鹅,或者是仙鹤。
旁观者捉摸不透舒婳,只能再次恭维赵笈。
赵笈是他们见过最慷慨的投资人了,给今晚每一位调香师都签了金额不菲的支票,绝对保证一碗水端平,没有偏爱谁,更没有排挤谁。
座钟回荡午夜准点的声鸣,组委会的成员为了打破尴尬,带头举起酒杯互相碰香槟。
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这才没有人注意到赵笈眼眸里的黯色。
有些时候,一碗水端平到了极致,恰巧是为了掩饰某种最最彻底的偏袒。
他想暗戳戳地给她一个人花钱,于是就给所有人花钱,偷偷把她藏起来了。
觥筹交错里,赵笈依旧在观察舒婳。
悄悄地,远远地观察。
其实他注意她已经很久了。
自从在赵英琮的电脑里发现真相以后,他很快就定位到舒婳的具体位置,每天去她上调香进修班的那栋建筑外面等。
他坐在车里谁也发现不了他,第一次的时候就这么等了半天,才隔着车水马龙远远的看到舒婳一眼。
她几乎没怎么变,还是他心中的样子。
像是来凡间历劫的仙女,本该遗世无尘,却又那么完美地融入凡间烟火。
久别重逢,他这么远远地看她一眼,心里其实有点酸,有点生气。
她怎么能这样狠心呢,不告而别找个地方躲起来,也不跟他报平安什么的。
可他又该欣喜,至少有她的下落了,不用担心她是不是被坏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
那天,赵笈出门前没收拾自己,也就没跟她见面。
之后断断续续看了她一周多,他鼓起勇气就想和她见一见,也让她看一看他。
无奈她太专注于研究调香,他总是等不到她落单的机会。
直到今晚的这一场酒会。
他也是临时拿到入场券的,一直在等她过来和他打招呼说话。
最后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他又担心她会不会讨厌他不肯收他的支票。
还好她接受了他的馈赠。
可二人的交集又实在太短暂,他还来不及嗅到她身上的清香,她就退下了。
赵笈心跳很快,像是初顾茅庐的少年拿捏不准心上人的意思,还得故作斯文镇定,暗中用眼神去寻她……
咦?舒婳人呢?
侍者在一旁踌躇许久,适时递上托盘:“先生,那位30号调香师退回了您的支票。”
周围的人根本不知道舒婳和他的真实关系,听到侍者这么说以后,更加落尽下石埋怨舒婳不识趣。
落尽下石的时候,他们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太记得,隻以数字代号称呼她。
赵笈难免胸中窝火。
他们是什么东西,也敢当着他的面议论舒婳?
顾硅一直跟在赵笈身后,看自家老板脸色不好,顿时察觉到缘由。
捧高踩低是上流社会不成文的规矩,赵笈永远都是被“捧”的那个,再加上从前的应酬里,宾客都知道舒婳的身份,故此也不会对她出言不逊。
只不过今日……赵笈怕是第一次见识到小人物的卑微疾苦,肯定会觉得膈应。
顾硅消除不了这道沟壑,唯独能转移赵笈的注意力。
“老板,舒小姐走出去了。”
您倒是赶紧追啊。
否则就追不上了。
舒婳在大家举杯共饮的时候就默默离席退场。
没人在乎她这个透明角色,安保也没拦她,任由她孤身没入圣诞前夕的雪夜里。
街头热闹繁华,成串小灯闪烁着香槟颜色,共同织出这个城市的摩登美丽,节日气氛浓厚。
她衣着单薄,走在街上就像是迷失在人间的仙女。
彷徨,却又那么坚定地离去。
“舒婳!舒婳!!”
背后忽然有人唤她,着急不安。
时空是一条隧道,她终于听到了他两年前呼唤他的声音。
不同的是,那夜在荒郊野岭的农场,而今晚是圣诞雪夜的街头。
红绿灯拦住了她,她毫无意外地被赵笈追上。
“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就跑出来了?”
男人关切的语气很急,呼吸间都吐着热雾,忙不迭地脱下西装罩在她身上。
肩头一沉。
陌生而熟悉的男性气息萦绕着她。
他极其熟稔地做完这一切,完全是骨子里的记忆驱使他这么做的。
然而做完以后,他忽然又像大梦回魂,局促拘谨地看着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雪落在她的头髮上,也落在他的头髮上。
圣诞节喜庆的背景音乐里,他们就这么沉默了一瞬。
商业广场的圣诞树金碧辉煌,照亮她瞳眸的颜色。
“赵笈,你想干嘛。”
舒婳问他,音色无暇。
但是仍能听出她内心的抵触,木讷而抗拒。
“我,我没想干什么……”
赵笈跺跺脚,心虚地想要帮她整理一下头髮,至少别让她沾上雪水的寒气。
她很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明显不信任他。
“没想干什么?”
“酒会是你的主意吧。”
“你明明拥有了一切,为什么还要来为难我?画地为牢有意思吗?”
她大抵是真的情绪激动,语气略微有些衝。
现在,她已经不是他的私人调香师了,所以她没有义务哄他讨好他。
而赵笈显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觉得这场重逢好残忍。
“婳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的声线反而委屈。
——
赵老板委屈背锅
哼,谁叫他之前那么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