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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这不合适吧?王爷三思——”
幼官舍人营里全是勋贵子弟,公侯伯的后代都有,蔺泊舟为了立威要得罪整个大宗的勋贵阶层,何其偏激!
可他们不敢多说了。
——蔺泊舟这架势,动手是来真的,万一惹怒了,蔺泊舟连着他们一起打。
整座中军帐内只有蔺泊舟一人声气喧怒,其他人低着头不敢言语,凝重的气氛好像空气郁结,孟欢偷偷抬头瞟了一眼蔺泊舟。
……又开始变得陌生的夫君,漆黑修长的眉梢压得极低,眼底阴郁,浑身笼罩的杀气让整座中军帐内迎敌过千军万马的人不敢吭声。
他要杀人,要立威,还要惩治这军营里所有的老滑头,他知道怎么让这座生着老疮疤的军营重新恢復秩序,只有野蛮才能让垂死挣扎的文明活过来。
对这座死气沉沉的军营,就要用重典。
几个勋贵后代被提上来了,一个个膘肥体壮,白嫩圆浑,慌忙跪倒:“拜见王爷!”
他们准备的礼物还没送到王爷手里,先被提上来,都很慌张,但勉强能保持镇定。毕竟他们的父辈可都是公侯伯子男,蔺泊舟想必不会真的动他们。
可他们这么自我安慰时,却见正首座的蔺泊舟眉梢压低,眸底掠过阴沉森然的寒光,两指拔出桶内一支令牌。
这是军令。
——杀人的军令。
军令如山,不可动摇。
几个人如跌冰窖,猛地惊醒:“王爷饶命!王爷饶命!王爷……”
“哗啦!”
清脆的一声响,令牌被推落在地。
代表了宣判死刑。
蔺泊舟的声音又沉又重。
“拖出去砍了,头颅传示三军!”
底下顿时起了哄乱。
脸色苍白的洛峰站了起身,似是阻止:“王爷,幼官舍人的坐营官是镇国公的孙子,要是对他行了军令,恐怕对公爷不好交代——”
那个勋贵后辈也慌张得浑身冒冷汗,真没想到蔺泊舟立威居然是拿自己的人头:“王爷,王爷!”他语气苍白,“我实在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营中兵卒空缺,其他人吃空饷,跟我没有干系啊——”
“好一个跟你没有关系?”蔺泊舟唇角一勾,漆黑的眉梢极低压在眼睫,阴沉至极,“你名下的人空领军饷,窃食国库,你不知体察放任自流现在还满嘴狡辩?口口声声镇国公的孙子,他是开国功臣,有从龙之功,你却败坏祖宗留下的基业!”蔺他语气里的威压不可攀闻,“今天本王就替镇国公清理门户,来人,拖出去砍了!”
门外的士兵快步进来,挟持起跪地的勋贵。
真没想到蔺泊舟刚来就杀人立威,刀还落在自己头上,这个勋贵顿时也炸了。
“蔺泊舟!”
声音凄厉,字字含恨,“你本来是外藩,狼子野心入驻朝廷!你挟持陛下争夺权力,你才是窃国者,你怎么有脸来杀我!——”
蔺泊舟垂下的眼睫没有一丝波澜,声音又重又厉:“拖下去!”
“你才是窃国者!”被拖走的声音边骂边哭,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去叫我祖父救命!叫我祖父!”
声音戛然而止。
中军帐内一片死寂,镇国公的孙子竟然就这么被蔺泊舟三言两语定罪被杀了……端着酒杯的人忘了把酒杯放下,浑身都在打颤。他们不敢说话,也不敢看蔺泊舟,低着头,只有蔺泊舟那双阴鸷的眸子沉沉地四下扫过。
他神色自若,观察有谁对他杀人的行为不满,修长的指尖微微搓捻,像是主宰一切的神祇在称量凡人的罪行。
片刻后。
“报!”
刀斧手进帐:“王爷,人头已经砍下。”
“砍下了?”这个杀人恶魔,线条利落的喉头微微滚动,吐出轻描淡写的一句。
蔺泊舟站起了身,那层层堆迭雍容华贵的王服缓步行到营帐门口,靴子停了下来,他漠然地垂下视线,好整以暇查看这颗血肉模糊的头颅。
鲜血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泛起让人不适的腥臭味,他确认被砍掉的勋贵子弟后面目,犀薄唇微微流露出了笑意:“好,杀得好,刀也快。”
众将后背冰冷,宛如被吐着潮湿蛇信的毒蛇攀附脊背,这句春风般的话并未消减任何恐怖,反而让他们冷得更厉害。
“啪!”
一片寂静中,有人的酒杯掉了下来,骤然碎裂。
——整座三军营,没有任何主将是干净的。他们知道蔺泊舟心里门儿清,可他现在却隻杀了勋职最高又最无能的人。这是在立威,是在明白晓畅地告诉这群兵痞,他蔺泊舟才是这军中的新任老大,他蔺泊舟想杀谁就杀谁,谁再敢失格、做出侵吞军饷、中饱私囊的事,他随时能把那人的头颅摘下来。
“诸位不必紧张,”蔺泊舟弯腰,骨节分明的长指将杯子捡去,亲自递回将领手中。他微笑着,从刚才杀人的恶魔变得春风和煦,“三军中的蠹虫已经除掉了,接下来我们行军辽东应该勠力同心,团结一致才好。诸位,为大宗立下汗马功劳,赏赐可不会比现在少,要向前看啊。”
说完,他没事人似的坐回了席具,笑意舒朗:“继续喝。”
非常简单温和的一句话。
孟欢却听出了“你他妈是不是不给面子?再不喝老子弄死你。”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