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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羡难得控制不住他的面部表情,抖着唇,痛苦言溢于表。他之前的胡搅蛮缠不愿意分手都是基于周茉一定程度的纵容,他知道只要周茉下定决心,他就什么也改变不了。
在这段关系里,尽管他们的物质和阶层存在差距,他们之间却始终是平等的。周茉并不图方羡什么,一直拥有随时离开他的能力。他宁可她贪图他的脸、钱,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能成为他手中的筹码。
“我们能再拥抱一下吗?”
“不要。”周茉坚定地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我不会和前男友做朋友,所以你的订婚和结婚典礼我是不会去的,从今以后你和我非工作场合就不要见面了,私下就当陌生人吧!”
“那就提前祝你新婚快乐啦!”周茉故作大度,尽量挤出一个相对真诚的笑容。
方羡的身体在周茉说到陌生人的时候,无意识地抖了一下。他怔忪地盯着周茉脸上的酒窝,恍惚间又好像回到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对他扬起的笑容。
方羡说不清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情绪,他的直觉偏激地告诉他,他不能放她走,他会后悔。从那天和她分别之后,一直没有睡眠困扰的他就没办法自然入睡,闭上眼睛就是她和郭彦今站在门关自然而然的居家的样子,愤怒嫉恨的情绪死死地纠缠着他,根本没办法平心静气入眠。可他白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逼不得已找医生开了安眠药,每天要服用一定剂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眠。
可他也不能放弃方家的烂摊子,他不能放下那些未能平复的恨意,不甘心唐泳这个小三获得方程集团的控制权。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他和方砚一定会夺下集团的控制权。
理智和内心疯狂拉扯,眼见着周茉转身离开,他的大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遵从本能。他的理智只能暗暗追赶,不断安慰自己,他的直觉从来就没有出错过,帮他规避了好几次重大的决策危机。
他踉跄着追上离开的周茉,从背后紧紧地拥住她,眼眶因为过度用力而充血:“周茉,你能不能再等等我?一年,最多两年。我发誓,我一定会解决我身上的事情,回来找你。”
方羡粗重的呼吸打在她的发顶,她的眼眶瞬间饱满热意。方羡的爱似乎比她想象得要多一点,但也就只多那么一点点,不然他不会犹豫权衡那么久才说出这番话。如果他真的有那么爱她,他就不会去相亲,他们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他们之间的问题不只是方羡没有婚恋自由,更因为他们不够爱对方,遇到暴风雨只会四下散开。他们只适合及时行乐,并不是能够携手一生的伴侣,当下分开就是最佳的选择,没有必要拖到以后。更何况,周茉讨厌这种被爱恨操控情绪跌宕起伏的自己。
方羡用的力道很大,她根本挣不脱,只好一根根地去掰方羡的手指,拿指甲去挠方羡的手背:“方羡,我说了,我没有那么爱你。”
因此她也不会等他。
方羡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半晌也没等来周茉的下文,他终于心灰意冷,闭上眼睛忍下泪意,手臂也跟着卸下了力气。
还在挣扎的周茉没怎么用力就很轻松地挣开了他的怀抱,在发现身后的热度消失之后,她望着自己的手心还有一瞬间的出神。
“好,我知道了。”方羡嘶哑着开口,他捂着被挠得鲜血淋漓的手背,像是捂住了那一颗支离破碎的心脏一样,满眼泪光。
39
周茉喝了酒没办法开车,干脆在酒店开了间房,撕心裂肺地闷在被子里哭了一整晚。好在这家酒店隔音效果不错,不至于哭到中途被隔壁敲门投诉。
第二天闹钟催命符一样响起来的时候,她连眼睛都睁不开,挣扎着点开手机给自己请了一天假就已经是精神极限,在心底告诉自己再眯五分钟就起来在工作群里安排交代今天的部门工作,却不小心坠入了时间黑洞,彻底昏睡过去。
周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好在这天是打工人都在摸鱼的周五,手机里没有太多待回复的工作信息,她一一处理好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手间洗漱。瞥见青蛙一样肿胀的眼皮时,她甚至不合时宜地想笑。昨天换下的裙子像咸菜干一样随意地挂在浴室,显然没办法再穿出门,周茉只好睁着干涩的眼睛给自己在外卖 app 上下单了一套衣服。
失恋这两个字,十五画就足以写完,可周茉不知道她到底要花费多久才能走出失恋的阴霾。眼睛太过干涩没办法开车,周茉在出行 app 上给自己下单叫代驾的时候,眼前一花,把那行“等待接单”看成了“等待救援”,又险些流下泪来。
恋爱时间太长,共同回忆太多,处处都可以触景生情,周茉决定一点点处理掉物品并埋葬这些回忆。回到家楼下停车场后,周茉先是从常开的那辆车上开始清理。车内后视镜挂着的平安符是他们年初一起在寺庙求的,驾驶座的腰靠是方羡买的,副驾驶手套箱的防狼喷雾和后备厢里的车载防卫棍也是方羡硬塞的,周茉把它们一并扔进了楼下垃圾桶。
然而周茉的清理也就到此为止。当她回到家里,面对着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由方羡购置填满的东西的时候,她的呼吸开始不畅,一股无力和挫败感排山倒海地袭来。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占据另一个人的生活大概是从随手给对方添置东西开始的,虽然没有同居,但是方羡每周都在周茉家里住上好几天,这间房子像是他另一个家一样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