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疏影(3)(1 / 3)
听到樊浩这句话後,关昀琳没再继续责骂下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空气中就只有她动刀叉的声音。一分钟、两分钟??不知道几分钟过去,樊浩已在为他刚才的冲动发言而懊悔。都要奔三的男人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耷拉着脑袋,不时偷眼觑她。
他关姊会怎麽想他啊?觉得他想恋ai想疯了?
尽管如此,樊浩仍说不出一句「当我没说」。
他由衷希望有个人能告诉他答案。
好不容易持有些许权力,却不能给予亲近的人好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完全公正」的人,这又难道不是对那些只是恰好与他相熟交好的人们的一种不公平吗?
关昀琳吃完最後几口,拿起纸巾抿了抿嘴角,才终於又出声:「去外面喝吧。」
yan台虽然有灯,终不b室内明亮。樊浩拿着酒杯跟上时,她正靠在栏杆边,背对着他的身影涂上一层暗se。他用拇指摩挲杯身,稍作迟疑,才跨步上前与她并肩。
无声俯瞰着底下这片纸醉金迷的城市夜景许久,关昀琳问:「说说看,你有什麽感觉?」
目光所及最远的地方,车流壅塞,众人劳碌奔走,从这个小小的空间赶到下一个,一生彷佛就这麽推挤着过完了。
繁华的表象,灵魂是颓败。他不想再看,便仰起头,呼x1了一口不算清新的空气。眨眼间,倏然看见天空中有颗星星。
它闪烁着微弱而不起眼的光辉,还是被他捕获了,樊浩发出下意识的赞叹:「很美。」
关昀琳侧头看他。「你觉得有多少人能够站上这个高度,只要抬头欣赏美景就好了,什麽都不用管?」
「??我就知道你还是要说教。」樊浩闷闷地啜了口红酒。
关昀琳轻声一笑。「我有没有说过我曾经想当艺人?」
还是初次耳闻,樊浩猛地摇头,眼里藏不住惊讶。「你当过练习生吗?」
「算是吧。」她缓缓说起自己的故事。
关昀琳家里曾是开艺能事务所的。小时候的她放学就往练习室跑,做完作业就跟着学员们一起上课,等到无人时,也会留下来练习,勤勉程度确实跟练习生有得b。
然而,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并无天赋。跳舞不行、唱歌也差强人意,她再怎麽拼尽全力,也始终达不到合格线。
要想在这行长久地走下去,努力是基本,努力却也远远不够。观众才不会因为你努力就喜欢你。
她缺少一种与生俱来的、能让她闪闪发亮的东西,而她在很多人身上看到过。
当时,得到她认可的练习生们很快就迎来属於他们的机会,也如她所期,都有不错的发展。让她确信自己拥有监赏的眼光,她决心好好发挥这独属於她的天赋,因此走上了和父亲一样的路──成为一名出se的经纪人。
再来的故事,樊浩就都知道了。
事务所被ace娱乐收购,关昀琳乘势进入就职,从经纪人一路往上攀升,担任过总监,也做过几个部门的部长。当年递给他的名片上写的是专务理事,不到两年就升为副总。而今又三年过去,通过董事会推举,她正式成为了ace娱乐公司代表。
关昀琳不是一开始就站在顶端的,一步一脚印之不易,她t悟的不b樊浩少。
「那时候你说你一看到我的作品就知道我会红,我其实很怀疑。」樊浩憨笑。「但是不得不信你。」
她是一场及时雨,把他从前路未明的茫然恐惧之中拉了出来。
「就算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将你栽培成材,你自己没有野心的话,也走不到今天。」
「其实前期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是为了向你证明我的价值,才更拼命练习的。」
「幸好你没让我支付你培训的费用打水漂。」
樊浩笑了笑,向她那微倾酒杯,关昀琳也执起她的,轻轻碰上。此时此刻,两人於此共饮,多了一种宿命感。
酒香润过喉咙,关昀琳忽然道:「我应该要向你道歉。」
樊浩顿时惶恐。「姊姊你哪有什麽对不起我的啦??」
「我希望你能继续向前走,登上一个又一个高峰,不断展现新的面貌,让观众一直对你感到好奇,持续关注你、喜欢你,永远记得你。我刚刚没回答你是因为我在想,我这麽做好像是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一件作品,想要尽善尽美,不让人多嘴批评。」她停顿一下。「但你就是你,不是你演过的任何一个角se,不应该存在於别人的故事里。忽略了你也会有个人情感,我很抱歉,我不该将我的执念投注在你身上。」
关昀琳鲜少表露出这样柔软的一面,樊浩有点不知道怎麽反应。他想起曾接受过的一个访谈,请他阐述对「演戏」的理解。他说,ch0u离自己的灵魂,放到一个个皮囊里,使其鲜活,才被赋予姓名。那时的他将是他,也不是他。他该投入感情,也该认知到只是在旁观,因为越是真情流露,越难好好表达与感受。
那是不可控的。像现在,他深深动容,不自觉低声细喃:「没有这麽夸张啦……」
这次,关昀琳主动举起了杯。「今後你就凭自己的心意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吧,我也会尽力支持你的。」
「cheers!」
话已说开,还收获意想不到的祝福,樊浩状态轻松,叨叨絮絮地把一些私人计画说给她听,直至两人的酒杯都空了,才重回房里。
「我叫代驾回家,就不蹭房啦。毕竟关代表未来可没那麽多时间渡假,还是一个人好好享受吧。」
既然他善解人意,关昀琳也不多留,只是让他稍等。
樊浩见她拿起房内话机,本以为是要通知房务来收拾餐点,却听到她请柜台再开个新房间。
交代完後,关昀琳从自己皮夹里拿出一张公司卡。「你也还在放假,就别这麽跑来跑去的了,在这多住两天,好好玩吧。」
用公费度假,何乐不为?樊浩笑嘻嘻地双手接过。「那就谢谢关代表了。」他带上自己的物品,和关昀琳道晚安後便离开了。
几近午夜,走廊上还似乎能听到有人的交谈声。
疏影饭店的老板上来了?
想起关昀琳微妙的回答,樊浩对老板的真面目产生万吨的好奇,可惜当他特地加快步履拐过了弯,仍只见严丝合缝关上的房门,人已经进了房间。而楼管看到了他,远远地向他点了个头。
jg进演技就是为了应付这种尴尬情况。樊浩收起失望的表情,若无其事地恢复正常的步伐走近安检门。保全人员换岗了,没半个他来时见过的熟面孔,此外,还多了一位也穿着黑西装的男人,y要说他和楼管的打扮有哪里不同的话,唯有他的领带夹是黑se的。
樊浩突发奇想:他们难道也用颜se分阶级吗?
这个猜想在他抵达新房间楼层和送来手环的礼宾大使会面,见到对方x针上的宝石颜se与在一楼接待他的那位不一样时,彷佛获得证实。
同在顶楼,与「白玉」相对的那间套房是保留给疏影饭店的主人随时入住使用的。
这一觉睡眠品质极好,美中不足的是才早上六点,樊浩就被他该si准时的生理时钟自动唤醒,无奈地盯着天花板发呆,想不起上次有这麽长的连续假期是什麽时候,他的身t甚至连怎麽度假都忘了。
樊浩的演员生涯顺遂得不可思议,打从拿下新人奖,档期就没空过。获影帝殊荣後,更经常在邻近国家之间飞来飞去进行拍摄。若有时间,他要不回老家探望父母,要不回和朋友们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