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的污点。
蒙炎死后,棠长陵更是把这幅画做成屏风摆在了落瀑水榭,此后便常有人前来观看,或是政敌,痛快嘲笑一番大笑而去;或是仰慕他的人,唏嘘一番,从此就不在人前提起;或是昔日同袍,洒泪怒骂,鲁王曾想用重金买走销毁,反被棠长陵讥讽一顿撵走。
这些都是她的罪过。
荔水遥拾阶而上,站在水榭门前,蓦的攥紧双拳又松开。
“还不快进来。”
逮住了
荔水遥推门而入, 便见大萧氏正翘着兰花指,捏着墨条磨墨,小萧氏正在调和颜料, 舅母们的影子也没有,可见棠长陵是扯谎。
大萧氏笑道:“早看见你上来了, 在门口站着不进来是个什么意思?”
小萧氏斜睨着, 开口就道:“人家是镇国公夫人, 哪里还会把咱们姐妹放在眼里,许是擎等着咱们姐妹给她磕头行礼呢。”
东窗下摆着一张斑竹美人榻, 荔水遥走到那里兀自坐下,“阿娘和大姨母在忙什么?”
“明知故问, 伺候四娘子你动笔绘画呀,真是好大的架子。”
小萧氏把青金石的颜料和匀了便又去和朱砂。
大萧氏笑道:“今日曲水流觞亲朋故旧雅聚,是十分难得的事, 若不画下来岂不可惜,你画技卓然, 由你来画最合适。”
荔水遥往山下一望, 来客越发多了,便道:“怎么画, 这么多宾客都画上去不成?画人物需细笔勾勒, 十分费功夫, 手指手腕必是要遭罪,我怕疼,不画。”
大萧氏压下要发脾气的小萧氏,柔声哄道:“你只画在云母石大案落座的那些人物便是。”
小萧氏赶忙提醒, “你表哥生得这样一副好姿容,便弄一个众星捧月的布局, 其余人等草草了事便可,都不过是陪衬而已。”
荔水遥粲然一笑,“不画。”
大萧氏胸有成竹,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下意识的夸奖道:“好孩子。”
刹那反应过来,淡然的微笑就僵在了脸上。
小萧氏搅和颜料的手凝滞了一下,仿佛没听清,“你说什么?”
荔水遥直勾勾看着小萧氏,黛眉轻挑,“正如阿娘所说,我身为镇国公夫人,可不是谁家的画匠,棠氏内学堂有现成的书画博士,也是教授过我的师傅,因何不让她画?”
“反了她了,反了她了!”小萧氏一怒举起朱砂碗就要往荔水遥身上砸,大萧氏连忙拦在前头,“砸不得她了。”
兰苕拢住了荔水遥,预料之中的痛没有砸下,主仆两个就都抬起头去看,但见大萧氏附在小萧氏耳边说了两句话,小萧氏就直直看向荔水遥头上的青雀钗,冷哼一声,撇下朱砂颜料碗径直出去了。
荔水遥便哭向大萧氏,道:“大姨母也如我阿娘一般,想要强扭着我画吗?”
大萧氏沉着脸道:“先头你阿娘和我说你翅膀硬了不听话了,我还不信,说你从小就孝顺,谁都能忤逆尊长,只你不会,可你也太让大姨母失望了,是从本心里以为自己攀上高枝了不成?可我转念一想,你自来傲气,本性高洁,绝无可能短短时日就变成个攀权附贵的性子,你和大姨母说说心里话,你在和我们别扭什么?”
荔水遥咬着嘴低下头,轻声啜泣。
大萧氏见她只委屈巴巴的哭却不说话,便觉厌烦,撂下一句“自有人能从你嘴里掏出话来”,就也出去了。
此时,水榭内只剩下主仆两个了,至于服媚,自从入了竹园就溜走了。
荔水遥扬起没有一滴泪的小脸,叹气道:“她们都拿我当傻子哄。”
可笑前世,她竟一无所觉。
兰苕跟着叹气。
·
那边厢,蒙炎在竹林中漫步赏竹,棠长陵陪同着,就低声道:“蒙镇国,为妨以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有件事想和您说明白。”
“何事?”蒙炎佯装不知。
“我与表妹自小便是有婚约的,是我们两个母亲的口头约定,我们自小便是知道的。”棠长陵语气低落,又佯装豁达,“但皇命不可违,蒙镇国事前也不知道,不知者无罪,我先放下了,便劝表妹出嫁,表妹重情,许是心中还有些挂碍,但请蒙镇国放心,我意坚决,只要蒙镇国待表妹娇宠着一些,她定会回心转意。”
蒙炎背手在后,蓦的攥紧拳头,沉默片刻后,道:“我不知。”
“造化弄人罢了,不怨任何人,蒙镇国也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愧疚。”
蒙炎冷冷的想,你这番表演想要的不正是我的愧疚吗。
一个十七岁的小郎君,年未弱冠已经有了如此心机,自己前世栽在他手里,一则是色令智昏,二则便是轻敌了。
“你想要什么?”蒙炎顺着他的意思说出了他最想听的话。
棠长陵捏紧手指,声腔依旧低落,微微一摇头就道:“小子薄有才华,虽因病错过了今年的常科,来年再下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