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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又忍不住争辩,说:“钟千帆虽为主帅,可哪里比得上叶流云、叶赤灵两人?好几次昆城即将失守,都是她们二人带兵力缆狂澜。”
“出生低贱的武夫罢了,若无钟千帆忍让,他们懂什么?!”
两人说着说着,声音更大,争得面红耳赤,好像随时要打起来。
众人终于察觉不对,连忙将人扯开,忙道:“不提这个了,我们说些旁的。”
“对啊,何必因此事生怒,没必要。”
众人纷纷劝道。
两人这才愤愤闭嘴,可眼神依旧瞪在对方身上,旁边一人见势不对,急忙提起别的:“你们可知陛下要撤销北镇抚司。”
“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果真被吸引,齐刷刷往这边看。
那人便道:“武安君上奏,说北镇抚司权柄过大,远超掌管刑法审讯的大理寺,如此下去,恐大理寺沦为北镇抚司附属,而朝中官员也因此,人人自危,行事畏手畏脚。”
众人皆点头,虽然北镇抚司惩戒了不少贪官污吏,可因做法狠厉严苛的缘故,在朝中内外的风评极差。
“那陛下同意了?”
“陛下允了,”这人点头。
众人震惊又不可思议,没想到盛拾月能有如此魄力,说实际些,那北镇抚司就是完全服务于皇权、隻受皇帝驱使的刀,若是寻常人,哪里舍得丢弃,偏她盛拾月如此果断,说撤销就撤销。
说到此处,众人不免想起那位北镇抚司的巡抚使,声音不由压低,小声道:“陛下当真与那位和离了?”
“那还有假?没听说早朝时有不长眼的家伙请奏立后,陛下当场黑了脸,差点拂袖离去的事吗?”
有人急忙插话,说:“如今宁大人已搬回原府,这都半年了,也没见宁大人入宫过一回,恐怕真……”
这人欲言又止。
众人沉默一瞬,又有人咂舌道:“陛下这也、太过无情了吧,宁大人好歹也为她费尽心思过,怎么一登基就抛弃发妻。”
就连上酒的小厮都忍不住停下,多说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先帝都……别说她了。”
“是啊,先帝起码还装了几年,她……”
话到此处,众人都面露遗憾、感慨之色,个个说话都卡顿。
谁能想到呢?曾经被百姓爱戴、一心为民,被百姓称讚为大梁皎月的宁清歌,在短短一年时间中,先是被革去丞相之位后,而后又改为北镇抚司的巡抚使,成为人人畏惧的存在,现在又被一手扶持的帝王抛弃。
“她这也是该,”突然有人冒出一句话,眉眼间是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嘲讽道:“谁让她不给自己留点后路。”
“我看陛下对她根本没有半点感情,只是想借她爬上皇位……若她选中的是六、八皇女,那两位当年对宁清歌如何情深,怎么舍得这样对宁清歌,她偏选……唔!”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人衝上钱捂住她的嘴,暗骂道:“你这是在胡说什么?六皇女一系叛臣还关在牢房中等待秋后问斩,你此刻说这些,若被有心人听见,打上同党的标签,岂不是要将我们都害死!”
周围人面色惊恐,也忙劝道:“对啊对啊,这话哪能乱说。”
那人终于闭嘴,可表情却依旧不甘,念念叨叨道:“本来就是这样。”
“那也不能说,”
酒楼突然传来一连串的马蹄声响起,声音极大,将房屋都震得作响,这些人也顾不得之前在说什么,齐刷刷往木栏处跑,低着头往下看。
为首那人身穿宫中服饰,身后是穿着轻甲的御林军,正行色匆匆一处赶。
有人眼尖,瞧见为首那人怀里的匣子,直接点出:“这是陛下有旨啊?”
其余人连忙点头,心里疑惑得很,不知是什么旨意,竟摆出那么大的排场,连御林军都跟着一起赶来。
好奇之下,众人皆掏出银两,央求站在酒楼旁边的闲人赶去打探,不一会,那人就赶回来,大声喊道:“陛下又封宁清歌当丞相了!”
“啊?!”
众人瞪大眼,连手中酒碗都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
景阳元年,四月。
宫中樱花正盛,浅粉色花瓣被风一吹,便如雨洒落往下,落在驻足不前的女人鬓角。
她看起来消瘦了不少,本就精致的五官轮廓越发清丽,身穿的紫色仙鹤圆领官袍宽大,腰间的十三跨金玉带也往下坠,只有凉薄矜雅的气质不减,虽立于初春,却若翠枝积雪,冽而惹人怜。
又是一阵风吹过,掀起衣角,鬓间的花瓣也随之摇晃,几欲往下坠,正当它再也坚持不住时,女人抬起手,宽袖下的手细瘦苍白,就连腕间的青色脉络都能清晰瞧见,更别说薄皮包裹着的莹白骨节。
指尖捻住花瓣,带起的青丝起又落。
宁清歌低垂眼帘,如墨玉的眼眸定定凝视着那细碎花瓣,不曾落泪,也没有其他言语,却觉悲伤清寂。
不知停留了多久,宁清歌终于松开手,在下一次春风拂过时,将樱花放走。
她这些日子常借着公务入宫,故意绕路,在此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