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陈穆沉声道:“我身边除了你,没别人。”
好好好,陈穆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听听得了,一点不信。
……
一辆通体发黑的suv静悄悄地停在老小区的露天停车场里。
和那栋静谧的老式居民楼一样。
林殊止一觉睡得并不好,他又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没有爸爸。
以前是以为他爸死了,被夏兰琴扔在林家门口后才知道,他是私生子。
他爸一直活着,只是不来找他。
夏兰琴扔掉他的理由也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夏兰琴找到了好人家要当富太太去,那男人嫌弃他。
当年他怎么都无法理解,毕竟他吃得不多,也不吵闹,不会有过分的要求,甚至可以嘴甜地喊“叔叔”。
但现在想想终于明白,也对,谁愿意娶一个拖家带口的女人呢?
哪怕他只吃一口饭。
他天天在眼皮底下呼吸都是错的。
他出生的意义只在于成为夏兰琴要挟林正安的筹码。
谁知他生出来五年,林正安丝毫不为所动,夏兰琴甚至让他生出来便姓林。
各种细节他不清楚,只知道最后夏兰琴终于放弃要继续当林正安情妇这条路,转而搭上了别人。
那姓刘的男人许诺她一个正室的地位。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不到半年时间,夏兰琴很轻易便答应了。
当一切即将尘埃落定,筹码成了累赘,自然就成了该被放弃的那个。
林殊止被放弃了。
林正安该是讨厌威胁他的女人,连带着她生出来的孩子也一并讨厌。
所以他进了林家从来没得到过林正安的正眼。
反倒是最该憎恨他的人,给了他…不能说是偏爱,是更接近公平的待遇。
方卉是看他可怜。
林殊止不是第一次被扔在林家门口,但最后一次,夏兰琴是下了决心的。
夏兰琴将他放在林家正门口,扬长而去的车尾气熏得他呛咳好几下。
夏兰琴走了,他并没有很紧张或担忧,以为又在玩游戏。
以前也经常玩这种游戏。他天真以为像以前那样,没有人将他带进去的话,时间一到夏兰琴就会来带他走。
可是他待了一整天夏兰琴都没来。
他不想被发现,他还想跟夏兰琴回家。所以见着人都躲得很远,等人家走远了才坐回原位。
林家没有一个人发现外面有他这么个小东西的存在,而林家以外倒是有人看见了他。
这边是一片富人区,住的都是些多多少少有头有脸的人物。
夏日傍晚时分,天边蓝橙交替,蛰伏的蚊虫全都蠢蠢欲动,叮了林殊止身上好几个大包。
有个年纪比他大上几岁,但也还是小孩的人,恰好放学路过,给了他半包早餐吃剩的蓝莓方包。
他不喜欢那个人。
因为那人见他第一眼,喊他“乞丐”。
可他饿极了,真就当了一回乞丐。
那人见林殊止狼吞虎咽地吃完蓝莓方包,又施舍给他半瓶农夫山泉。
等林殊止吃完喝完,那人便带着垃圾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殊止在林家后花园的墙角窝了一整晚,最后被出来检查门锁的佣人发现。
他睡得迷迷糊糊,黑暗中被慌不择已的佣人不慎踢了一脚。
佣人被吓一跳,忙着进去请示主人家。
林殊止再次醒来时眼前已一片光亮。
方卉是他看见的第一个人。
捡到他并允许他进入林家的人,不是林正安,而是方卉。
方卉是林正安的正室。
方卉对他很好,是整个家里对他最好的人。
林殊止至今也没想明白方卉对他好的理由。
他该被憎恶,因为他是林正安在外面乱搞的历史遗留问题。
他也不知方卉是否在某个深夜崩溃过,应当是有的吧。
但可能也没有。因为方卉足够强势独立,一直与林正安不离婚只是因为余情未了。
她不像夏兰琴那样,离了男人就不行。
……
一切的始作俑者林正安常说方卉捡了个累赘回来。
那时林殊止真的很小,但也觉得不好意思,因为亲生的爹都不要他,为什么方阿姨要管他呢,方阿姨该把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才对。
可是没有。
林殊止喜欢画画,方卉就特地送他去了当地最出名的私人画室。
即便进了林家,但因着私生子的身份,林殊止免不了被欺负。
众人面上不提,可暗地里谁都知道,林家多了个小孩,不是出自方卉。
八卦的风吹遍了世上的每个角落,画室里的其他学生不知怎么得知林殊止见不得人的身份,一顿嘲笑讽刺免不了,他被泼了颜料,下手的人笑称给他的白衬衫换换颜色。
与那喊他乞丐的家伙见面似乎不止林家门口那一次。
再见时是在林殊止水杯里被扔了蟋蟀的时候。
他吓得从座椅上弹起,气急了与主谋扭打在一处,老师并不在场,没人能管这场闹剧。
那人第二次帮了他。拎起他的水杯泼向了为首作乱的男孩。
那回林殊止脸上挂了彩,对那人叫他乞丐的事不再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