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跟你一起慢慢变胖(2 / 8)
气人了!连个名字都不提,白陪你胖了十斤!”
郝泽宇看着我的吃相,笑了好一会儿。忽然,他停住,愣着说:“我现在一笑,都有猪的声音了。”
我没听见,他原样又学了一遍。还真是,笑声之间都开始哼哧哼哧了。
我安慰他,“你这笑,最多是头小香猪,我这笑才是大猪。”我边笑边模仿猪的声音,又把他逗乐了。
他惬意地躺在地毯上感慨,“好久都没这么高兴了,其实像猪没什么不好,要不以后我继续胖下去吧?”
我说:“那不行,胖子当不成偶像,对于艺人来讲,胖,就是犯罪。”
“就让我犯罪吧!不高兴了,就吃东西,这快乐来得真容易……”
我摘下手套,给老牛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哪想着,手机上面出现一张人脸,吓得我叫了一声。
他凑过来,问我:“怎么了?”
“手机突然出现一个特别丑的人,”我又看了看手机,“哦,是没电了,原来是我的脸啊。”我摸摸自己的脸,嘟囔着,“胖到镜头都装不下我了。”
“没事,我心能装下,我心大。”他歪着头,就这么看着我。
我愣了,盯住郝泽宇,半响,我抚掌,大喜,“这句不错,赶紧发微博,撩妹啊!”
好多年后,想起这一段,我都疑心是个梦,因为太美好了。每天睡醒了就吃,吃的时候跟郝泽宇说笑,吃完的时候,我俩都困了,钻进日本暖桌下美美地睡上一觉,有美梦好,没梦也很好,反正最后会被屁臭醒,我俩会说是对方放的屁,拿脚踹彼此,闹够了再吃东西,看电视,就这么吃一个月,老牛来了,给我发工资……
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的。但不知道是不是跟郝泽宇待久了,我也学会他悲观那一套。我习惯了被生活敲敲打打,生活偶尔给我点美好的场景,我都怀疑这是假的、短暂的、幻觉。
很快,现实就印证了我的想法。我们去见那大肠导演,连导演的助理都认不出郝泽宇了。
老牛像是炫耀自己小孩胖的母亲,得意地说:“当然啦,超额完成任务,胖了三十斤,都胖若两人了。”
导演拍拍郝泽宇的肩膀,夸了郝泽宇好多,然后说对不住啦,现在需要你瘦身。
对,我没听错,那大肠导演,一个月前让郝泽宇胖二十斤,我们自作主张胖了三十斤后,现在让郝泽宇一个月后瘦回去,比原来还要瘦。
我们仨都愣住了。
那大肠导演特别兴奋,说《谁胖谁先死》原来的故事太俗了,但要是把整个故事改在明朝发生,多棒啊。朝代一换,郝泽宇就不应该是个胖子了呀,明朝哪有胖子呢,明朝的伙食太差了呀!而且女一号不准备演啦,就剩郝先生一个人来演男女主角啦,怎么能胖呢?
老牛先反应过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附和着那大肠导演,说导演真英明神武之类的,最后依然忍不住抱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说这话时,老牛嘴角有点抽搐。老牛这么暴脾气的一人,忍成这样不骂街,真为难他了。
导演微笑,说:“唔紧要啦,你们不愿意演,我找其他人啦,剧本也是刚改完啦,改动也是为了让电影更好啦。”
老牛继续低三下四,说:“导演啊,您别误会,真不是我们不乐意,一个月胖三十斤容易,但一个月瘦回去,太难了……”
导演说:“一人分饰两角,很方便拿奖啦。”
拿你个大头鬼奖!我刚要站起来说什么,郝泽宇攥住我的手腕,他笑得山清水秀,“导演,那我瘦回去。”
回到工作室,我才发现那神坛碍眼,上前收拾着。
郝泽宇说:“我饿了,咱们点吃的吧。”
老牛问:“你想死啊,不减肥啦?”
“死也不能当饿死鬼呀。”
我点头,“对,就当最后的晚餐了。”
这一餐,我们点了好多知名外卖,永安里的清蒸大闸蟹啊,东城的辣烤猪蹄啊,望京的小腰啊,满满一桌子,还让楼下超市送来一箱啤酒。
大家喝得很开心,默契地不说过去,不说现在,只说未来。未来啊,郝泽宇红到上《时代周刊》,老牛成为国内最牛的经纪人,小鲜肉们排着队要签给他……美好都要说尽了,酒也要喝干了。
郝泽宇突然说:“我最近胖了好多哦。”
生怕他难受,我和老牛开始争胖。老牛翻白眼,“当着我的面儿,谁敢说胖。”
我举手,“我啊,老牛你看你,二百斤了,脸还这么小。你看看我,脸多大,你俩加在一起,都没我大。”
郝泽宇摸了摸脖子,“我脖子上好多褶儿哦。”
我连忙扯自己的双下巴,要给郝泽宇看。
老牛没双下巴,觉得很失败,恼羞成怒,狠狠地说郝泽宇,“对,咱们仨,你脖子上的褶儿最多。感觉适应能力很强的样子,海水淹没陆地,你的肥下巴可以直接当腮来用。”
郝泽宇跟我听了哈哈大笑,“老牛,你太有才华了。”
老牛听到称赞后,不以为意,又开始酒后骂人三部曲,“我这么好,都没人爱我,都想骗我钱。”
郝泽宇捧哏,“让他们都去死!”
老牛又说:“白莲花怎么还不死啊?”
郝泽宇回,“她快死了,肯定死你前头。”
第三步,老牛又该感慨自身了。果然,他说:“我堂堂一个北师大中文系硕士……”
郝泽宇也很熟悉老牛这套,抢答,“……当经纪人,你觉得特别白瞎自个儿,是吧……”
老牛看看郝泽宇,眼圈红了,“……不能让你红,我真该死……”
对话没按照剧本走。老牛脸扭成一团,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然而眼泪依然抵抗不了地心引力,大滴落下,转瞬流成了水龙头。
我笑,“老牛你一个真汉子,哭什么哭……”
我眼泪也落了下来。这也哭得太莫名其妙了,我连忙擦眼泪,努力笑,说:“老牛你看你,我都被你吓哭了……”
老牛估计憋了一阵子了,放声大哭,“我们不就是不红,至于让人这么玩吗!”
我本来给老牛找纸巾呢,听到这话,眼泪又止不住了。
郝泽宇笑笑,撑着头,也不说话,默默地看着我俩哭。
我把纸巾按在自己眼睛上,心酸了三秒钟。说实话,陪郝泽宇走通告,跑商演,被人怠慢的时刻太多了,我们也觉得没什么,不爽就跟对方发火儿呗,不爽就跟对方打一架呗,反正对方跟我们一样low。然而遇到正儿八经的机会,我们不红的本质就暴露出来了。不红就是不红,在跟人家谈判的时候,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红让人受的所有委屈都是应该的,没资格不爽。因此,我们这么齐心协力地陪着郝泽宇一起胖,仿佛他身上多出来的三十斤,不是肉,而是我们破釜沉舟一般的决心——只要我们比其他人都努力,是不是我们就会变好一点?老天爷,你别笑,尽管我们仨年龄加一块儿都快一百岁了,但是不是有这个可能呢?我们想选择相信。然而五光十色的名利场,谁理你努力不努力呢,运气更重要,机会更重要,一步差,步步差。
我替郝泽宇心酸了三秒钟后,突然觉得好笑:我哭个屁啊,人家老牛有才华有学历有能力,今天触景生情,感怀一下自身命运,哭得理直气壮的,我在这儿起什么哄啊,我现在的生活挺配得上我这人的。想到这儿,我豁然开朗,一年心酸的量都用光不爽就跟对方发火儿呗,不爽就跟对方打一架呗,反正对方跟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