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2)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也不管是不是将脚下的那些骸骨踩碎了,在蓝光的指引下,我一个快步往前冲到了洞穴的边上,抱起那个正在发光孩子的头颅,一脚跨进了旋涡中间的那个洞口。
不管是不是还处在幻觉之中,反正我是离开了那堆皑皑的白骨,进入到一个干净的空间了。
“谢谢你啊!”我跌坐在地上,对着怀里那个泛着蓝光的头颅说道,没有任何恐惧,是一种出自内心的感激。
这个世界上,老物件和许多鬼神一样,都没有害人之心,可怕的是人心。
不知为什么,突然间想起了爷爷的这句话。
小时候,面对着爷爷满屋子的古籍和古董,我总是畏畏缩缩的,心存畏惧,老爷子就总是这样对我讲。
真没想到,在这危急关头,竟然是这不满三岁的孩童用她的骸骨帮助了我。
她死于非命,却仍以德报怨,用自己的光芒来照亮这黑暗的世界,给予世人以生还的机会,真让人感慨万千。
这蓝光的微弱程度,几乎接近于萤火虫,我难以看清三米以外的任何东西,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我心中一点数也没有。
我怀揣着泛着蓝光的头颅,战战兢兢地往前挪动着身体。
走了一圈之后,我大概知道了自己又进入一个石洞,石洞略小于之前那一个,基本构造相同。
这样说来,我还要在这里等待下一个洞口的出现。
山体里这样的石洞不知道有多少,我到底能不能走出去呢?
我低下头来看着怀里的蓝色头颅,心中又有些许沮丧。
突然,我眼角瞥到了身侧被蓝光照耀着的那面石壁上,好像画着一些壁画。
或许壁画能够告诉我一些什么呢。
我心中想着,转过了身子,将蓝色头颅贴着墙壁举高起来,却发现,石壁上的那些图案,不是壁画,像是有人拿着黑色的马克笔在上面胡乱地涂鸦。
那种涂鸦的手法,居然像是出自于父亲之手。
父亲的绘画能力极高,但是不知道为何近十年来开始沉迷于抽象画,大概从我休学治病开始,他只要有回家,就会送我一两幅自己的画作,只可惜我眼拙,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因而画作接过手之后,有些甚至都没看一眼,就被我束之高阁了。
这石洞石壁之上,为何会出现父亲的画作呢?难道是父亲涂鸦上去的吗?父亲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呢?
我现在身处的这个石洞与之前在碎石滩边上跌落下去的那个石洞如此相似,它们是否是相通的,父亲是不是从那个石洞中走到这里来?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录音笔中母亲的话是在碎石滩边上那个石洞中录下来的,现在看来,可能是我想错了,母亲或许是在其他的洞穴之中录下的录音,而在录音笔只是在碎石滩边上那个石洞中掉出来而已。
石壁上的这些涂鸦给了我极大的信心——我可以从这里走出去。
父亲是一个为人谨慎的人,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在这墙壁上胡乱涂鸦的,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图画里,肯定存在着什么信息。
我不由得靠近石壁,近距离地观察石壁上的那些图画。
墙壁上那一团团的由多种类型的线条组成的图案,我实在看不懂是想表达什么。
但是,在仔细观察之下,我发现,这上面的所有涂鸦,几乎都是在重复着同一个图案,那是一个如同多只蜘蛛,相互勾连纠缠,每一只的姿态都略有不同的图案。
父亲好像是在练习如何将这个图案画得顺畅,看起来连贯的样子,重复了无数次,看得我都有点密集恐惧了。
看着看着,我居然觉得这无数个一样却又不尽相同的图案,似乎有点像是爷爷书房中那本古籍上的文字,又有点像是古祠中那图文合一的文字。
突然我发现在墙角之处,好像有模模糊糊的一行字——费尔马定理。
那是父亲的笔迹,什么事费尔马定理啊,他到底在搞什么呀。
这个时候,如同上一个石洞一样,石壁上又出现了旋涡,我来不及再多看一眼涂鸦,快速地就穿了过去。
在穿过了十来个类似石洞之后,我的头上,突然出现了阳光,终于,我确定自己已经回到了碎石滩上的那个石洞了。
阳光、新鲜的空气还有潺潺的流水声,我心情太激动,但是,也疲惫不堪。
可能是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松了下去,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医院
我是在一阵老吊扇转动时发出的“哐当”声响中醒过来的,第一眼见到的是有点坑洼的白墙,鼻腔里满是浓郁的消毒水味道。
眼睛转动到手边上那个有点锈迹的铁架,挂在上面的玻璃瓶中的透明药水,正在以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悄悄地注入我的静脉之中,滋养那些濒临死亡的细胞。
铁架床有点摇晃,我只要稍微挪动一下姿势,它便“咿咿呀呀”地嚷个不停。
好渴,喉咙里像堵着一团火!
我想叫一声谁能给我端杯水过来,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不是跟随着教授在海边的神庙实地考古吗?怎么会在医院里呢?
我努力地回想着,后脑勺剧痛,让人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
猝不及防间,合照、录音笔、古祠、玉蝉、蛇皮脸庞、阿育王塔、招魂幡、暗红石片,以及那个最后陪我走到阳光下的蓝色头颅,像放老电影那般,一帧一帧地在我眼前闪过。
背包在哪里?
我瞬间坐了起来。
这个时候,病房的合板门“吱呀”一声从外头给人推开了,一条淡橘色的碎花裙子先进入我的眼帘,然后是湘玉的笑脸。
“周沧,你总算醒了。”湘玉抢在张继生的前面走近我的病床,一脸的关怀。
我的喉咙依旧发不出声音来,眼光落在湘玉的脸上。
“周沧,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脸色这么差?”张继生也走上前来了,对着说道。
“背包,我的背包在哪里?”我努力地发出声来,但是声带一震动,整个喉咙就像是有无数的细针在扎着那般,痛痒难耐。
湘玉急忙给我倒了杯水,坐在床沿边上喂我喝下。
有了水的滋润,感觉喉咙中的那团火被压下去了一点,虽然声音仍旧嘶哑得难以入耳,但我仍旧将背包两个字重复地说了好几遍。
终于,湘玉听懂了,“你是在找背包吗?在这里呢,”她的手指在病床边上的那个蓝得有点发白的床头柜,放下水杯,将柜门打开。
一阵有点恶心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忘记了手上正在打的点滴,屁股一挪,就要弯下腰去取背包,没想到两条腿像棉花一样,软踏踏的,根本支撑不住身体,我一头栽在了地上,连同手上的那条输液管,也被扯下来了,豆大的血,在手背上渗出。
我觉得天旋地转,眼睛不被大脑控制地闭上了。
在失去知觉的瞬间,耳朵里满是湘玉的失声尖叫,还有张继生大喊医生的声音。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一轮弯月镶在青木框海棠玻璃窗外,湘玉张继生顶着一对熊猫眼,坐在床边。
手机荧幕上的光映在他们满是疲惫的脸上,呈现出一副暗青色,有点难看。
“湘玉,”我动了动嘴皮,声带恢复正常了,虽然声音还很嘶哑。
“周沧,”湘玉一脸意外地站起身来,手机的荧幕都忘记关掉,“你终于醒啦,”她几乎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