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节(1 / 2)
一击未中,白衣女子身形如鬼魅,以一种极刁钻到不可思议的角度闪身避开,司鹤引眼眶通红,咬牙喝令,“变阵!”
温寒烟心念剑诀引动尘光,剑刃破空而来,仿若黑沉天幕间撕裂夜色的闪电,凌空劈下。
轰然剑意震荡开来,地动山摇之间,兑泽杀阵虹光闪烁,竟当真有几分被逼退之意。
温寒烟从前用过许多剑,少时在落云峰习剑时,她尚不足筑基,没资格拥有属于自己的本命剑,用的一直是木剑。
她也用过寻常的剑,所以在云澜剑尊赠给她流云时,她才会那么开心。
好剑于剑修而言是不同的,同样的剑招在不同的剑中,发挥出的威势截然不同。
那时她以为流云已是世间稀有的名剑,旁人也都这么说,可就在尘光入手之时,温寒烟才意识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剑光在阵中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拢在白衣女子身上,竟似屏障一般坚不可摧。她在阵中辗转腾挪,剑势飘逸,身形惊鸿,短短时间,剑意反震伤了不少东幽精锐。
“家、家主,她有点不对劲。”一名东幽精锐被余波震得咳出一口血来,颤声开口。
兑泽杀阵不是头一次启阵,但从未有人能在里面坚持这么久。
司鹤引被几名东幽精锐围着坐在中央,阵法虹光在他身侧闪跃,胸口处血肉模糊的凹陷肉眼可见地重新鼓胀起来,除却那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的血衣之外,伤势登时好了七七八八。
他一掌拂开身侧的人站起身,鼻腔里逸出一声冷笑,先前出声那名东幽精锐还未动作,身形突然顿住。
东幽精锐慢慢低下头,一只手自他背后穿透胸口,鲜血淋漓的指端微微收拢。
司鹤引面不改色一手捏爆了他的心脏,反手将尸体甩出去,给自己施了个清净诀,转眸随意点了一名候在一旁的东幽弟子,“他不愿意做,换你来。”
弟子恭敬低着头,上前走到空位,双手结印眼花缭乱,将法阵缺处替了上去。
“兑泽杀阵可不是寻常什么人都能破的,即便是炼虚境如何,令尘光剑认主又如何?除非她能够找到阵眼——而这根本不可能!你们又在怕什么?!”
“那……那若是她强行破阵……”有声音颤颤巍巍开口,还没说完便声音小了下去,似乎是回想起刚才忤逆过司槐序之人的下场。
司鹤引自然听见了这句话,但这声音在罡风中显得太渺小,又混杂在人群之中,辨不清来源。
他冷笑一声,并未出手杀人。
“强行破阵?你以为她是谁?槐序老祖?”
司鹤引脸上流露出一种近乎癫狂的笑意。
“她撑不了多久,给我变阵!”
【你现在剩下的灵力,只能至多再使用一次[莫辨楮叶]。用之前一定要先想好破阵的办法,咱们只有一次机会。】龙傲天系统焦急提醒温寒烟。
温寒烟攥紧剑柄,并指拂过墨玉般的剑身。
罡风肆虐,刺得浑身伤势钝痛不止,她脑海里冷不丁闪过什么,支离破碎的画面涌入灵台。
温寒烟在这一刻突然回想起来,刚入潇湘剑宗时,她时常做一个梦。
同样的一个梦,梦里没有什么特别的,绚烂剑光交织剑影,在那个画面之中迸发出触目惊心的绮丽,日复一日地重复。
她好像时常同什么人复述这个梦,手里拿着一截小树枝,在院中比划来比划去。
总会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温温柔柔的,像是冬日里的光。
后来她在落云峰害了一场累月的高热,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知为何,那些破碎的记忆又在这一刻破封而出。
梦中那一剑,惊艳至极,比起云澜剑尊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寒烟对阵法并不算精通,无心同东幽这种阵法世家斗阵。阵中虚实变幻,根本没有给她留下几分喘息之机,更遑论看破阵眼。
但破阵并非只有识破阵眼一种办法。
就像一鼎残缺的陶罐,罐身表面被糊上了一层厚厚的腻子,掩住缺口所在之地。
但只要其中涌出的力道足够大,陶罐总会被这股力撑破。
阵中无端吹起一阵迅猛的风,风卷极速凝成漩涡,将温寒烟包拢在风中。风盘旋落于尘光剑刃,剑身寒芒反照于风中,将整片空气映得通明。
风融于剑,剑刺破风,阵法金光一阵摇曳,宛若风中狂乱的烛火。
温寒烟手腕翻转,一剑斩出。
剑光闪烁几乎撕裂空气,斩破千万重巨浪般的阵法灵光,生生劈开万里空。
一剑风华惊天地,剑吟破苍穹。
自阵中逸出的风仿若利刃,割开司鹤引锦袍袖摆,刻下一道血痕。
司鹤引讶然抬起头,下一刻,符文闪跃明灭,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之间,平滑的灿金色光幕上陡然出现一道裂痕。
几名正对着剑风的东幽精锐被震得倒飞而出,呕出几口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司鹤引心头一跳,条件反射向后退去。
他一边朝着人群身后猛冲,一边高声厉喝:“快!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补上!”
温寒烟于风中疾走,顺着风势转瞬间直逼上阵法缺口,几乎是同时,司鹤引拎着几名东幽弟子,将几人像破布麻袋一样甩过来,直接撞上缺口。
金光蔓延,被一剑斩出的缝隙转眼间便要阖拢。
一名瘦弱的弟子低着头,脚步不经意间挪动一下,几乎重新合起的阵光停顿了一下。
温寒烟狐疑抬眸,生怕这也是杀阵一环,故意露出破绽引她自投罗网。
低着头的弟子见她半天不动弹,忍不住压低声音挤出几个字:“怎么愣在这,快点走啊。”
这声线虽然刻意捏着,温寒烟却熟悉得很:“是你?”
她不假思索疾步跨出,金光震荡,紧接着仿佛被吹熄的火光般一簇簇次第黯淡。
兑泽杀阵尽破。
“司予栀——”
一道蕴着炼虚境威压的声音落下来,司鹤引一掌拍出,“她间接杀了你哥哥,你竟然要帮着她?!”
温寒烟掠空疾行,闻言愣了愣。
司珏当时分明被司鹤引救下,她只当他这条命当真硬的很,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死了?
是谁,竟在东幽杀了东幽少主?
司鹤引这一掌扫过,直接掀飞了司予栀身上的伪装。
乌浓长发自发冠中倾泻而下,司予栀唇瓣微颤,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紧跟在温寒烟身后。
“置他于死地的伤并非出自我手,但司珏的死的确有我一份。”温寒烟顿了顿,“你若怨我,大可出手杀我,是生是死你我各凭本事。”
她抿抿唇角,“还有,多谢你方才助我。”
司予栀没出声,她呼吸略微急促,睫羽掩住眼睛里的挣扎。
她虽看不惯司珏所作所为,但毕竟自小一同长大,感情尽管不说多么深,但血溶于水。
司珏死了,她怎么会不难过。
若杀他的是旁人便罢了,为何偏偏是温寒烟。
片刻后,司予栀并未后退,也并未出手。
温寒烟看着她,稍有点意外她的选择,无声收敛了早已凝集在身周防御的剑气。
“你走吧。”
司予栀撇开脸,声音冷淡,“你救过我一命,今日我也救你一命,我们之间两清了。若待会你不敌我东幽的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