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国公家的(1 / 6)
天子表情微凝,片刻,却又展唇一笑,“孟家,可是孟国公家的。”
孟镜的祖父,是跟着太祖打过江山的,只是孟镜的父亲不愿承袭荫封,在朝中任文职,过世的时候,官至刑部尚书。
“是。”孟镜提心吊胆,皇帝的思路她有些跟不上,“微臣父亲曾任刑部尚书。”
“原来如此。”天子颔首,语气温和了些,“平身吧。”
却原来自己是沾了祖父和父亲的光,天子才没发怒苛责。孟镜起身,心还没全然落下,又被天子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提了起来。
“朕依稀记得去岁秋试,榜单上有你的名字。”天子弯腰,拾起案上起居册随意翻动了两页,然后扔回到案上,似突然想起询问了一句。
孟镜心里一抖。
这起居郎的职务是母亲托了舅舅好不容易才安排出来的空缺,特意让她补上,若答出漏洞,岂不害了舅舅?
孟镜不语。
天子挑眉,“为何不答?”
孟镜回神,小心翼翼地答道,“微臣不才确为去岁秋试一甲。”
她感受到天子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不过轻轻扫过,已让她心如擂鼓。
“如此,岂不屈才?”天子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天下之大,无论在朝在野都是天子臣民,更何况微臣常伴天子,不觉屈才。”孟镜y着头皮答道。按理说天子应不会知道母亲和舅舅之间的这层关系,一时不会联想到舅舅才对。
“金科状元为天子门生,我看,是谁敢不经朕的允准,随意调动。”天子声音微沉。
孟镜双腿一软,差点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好在天子并没有继续盘问什么,转身回到御案前,喝了一盏茶后,开始批阅奏折。
这位新帝异常勤勉,甚至免去了午睡时间,只在御书房用过午膳,便又宣召朝臣进g0ng议事。
孟镜倒有幸尝到了天子御赐的膳食,不过她心里藏着事情,草草吃了两口便罢。
直到天se渐晚,快到申时,她才跟天子告谢出g0ng。
沈长枫正在g0ng门外等她,见迎面走来的蓝袍少年垂头丧气,郁郁不振。
他皱眉,莫不是天子发了火,殃及池鱼?
“新官上任,如何?”长枫微微一笑,同孟镜上了马车,车轮辘辘,行驶在被夕yan折s成金se的屋脊的巷街之中。
孟镜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皇上发火了,责难你了?”长枫关切地看着她。
孟镜点头,接着又摇头,长枫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确实发火了,还掷了茶盏,倒没有责难我。”
如此这般,换成以往,少年定是兴致b0b0地冲他唏嘘,感叹自己走运没被牵连,今日却是一反常态萎靡不振,应是初次应对这种境况,难以招架。
“新帝登基,自是要立威的。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若是小错,皇上看在孟家的颜面上,也会宽恕你的。”长枫0了0他的头发,想要戏弄几句,又想这小子今日定然吓坏,倒只宽慰了几句。
二人正说着,只听身后马蹄阵阵,一人高呼道,“可是沈兄马车,孟镜可在里面?”
孟镜眼前一亮,登时坐不住了,这声音不是赵蔺么?赶紧掀开车帘探出头来,只见那缓缓驱马行在马车一侧,笑容明媚的少年,可不是赵蔺么?!
“你怎么在这儿?!”看到赵蔺,只觉得像雨后初霁的yan光般明媚。
赵蔺俯视下来,孟镜的脸巴掌大小,可怜巴巴地搭在窗口,帘子半掩着,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灿若星辰。
“爷爷得了一柄剑,请孟爷爷鉴赏,远远的看见沈兄的马车,料想你应是同他一道,你下来,我载你。”赵蔺一勒缰绳,摆出一副等着的驾驶,也不怕孟镜回绝。
他还真是了解孟镜,沈长枫一惯温润端方,孟镜同他一起,多少受了拘束,不如同赵蔺一起自在。
孟镜回头看了看沈长枫,想了想还是说道,“既然赵蔺顺道去孟府,我便同他一起,免了表哥绕道的麻烦多谢表哥的照顾。”
长枫斜睨了帘外一眼,虽是隔着车帘,孟镜却觉得那一眼实实地落到了赵蔺身上。
“无事,你去吧。”长枫收回视线,淡淡道。
孟镜舒了一口气,跟长枫道别,然后撩开车帘下了跳下马车,马上的赵蔺朝她伸出手来,她将手递过去,赵蔺微微用力,将她拉上马去。
骑坐在赵蔺身后,孟镜抓住赵蔺的衣裳,赵蔺便笑,“我从未见过那个男人有你这么轻,手也细小细小的,将来可有那个姑娘敢嫁你?一个b自己还娇美的夫君?”
长枫坐在马车内,只听接着一声闷哼,前一刻还肆意笑着的赵蔺登时叫了一声,“啊,疼,疼疼。”
孟镜咬牙切齿,“再开这样的玩笑,我告诉赵爷爷去,看他不拿军棍子狠狠地招呼你。”
赵蔺连忙告饶,“我错了,为兄错了还不成?我跟你说,幸好你是个男儿,你若当时身为nv子,同我定下娃娃亲,我不是要被你欺负一辈子!”
“你还说?!”孟镜气了,又是一巴掌往他的脸上招呼过去,赵蔺狼狈掩面,“别,别打,要脸的。”
二人缓缓驱马离开,一路打打闹闹。长枫掀开车帘,只见前面马上赵蔺歪着头跟孟镜说着什么,孟镜又是恼了,往赵蔺的脑门儿上弹了个爆栗。
他这表弟,表面上与他亲厚,可最交心的,还是要数赵家那小子。
他看着二人的身影逐渐隐没在街角,天边晚霞也渐渐被黑暗所吞噬。他放下车帘,轻声吩咐小厮阿晋,“走吧。”
阿晋回头,察觉到长枫语气中的沮丧,却不敢询问,只驱赶马车,回府去了。
而同样郁闷的还有赵蔺,只因他玩笑说若孟镜真生作nv身,该是何等动人,同明月搂的震楼明月姑娘应是不遑多让。
孟镜便气了,任他如何哄都冷眼相待。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是我完全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是说,你生了一副好皮囊啊。”赵蔺有些手足无措了。
——
啦啦啦
孟镜冷冷一笑,憋得眼睛都红了,“你的意思是说,我这副好皮囊,便同京城中那些娇养在达官贵人府邸里的我是个男儿,你这般说,不是侮辱我么?!”
赵蔺目瞪口呆,他一向大大咧咧,孟镜是知道的,从前也不是没同他开过玩笑,从来没有那一日动过今日这么大的怒气。
“天地为证,我赵蔺若有这个意思,叫我日后战si沙场,不得全尸!”他连忙举手起誓,态度诚恳,也真有认错的意思。
“说什么?!你虽然可恶让我生气,却不想让你去si!”孟镜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什么气也消了,“不过,这话今后万万不能说了,传了出去我倒真的娶不到媳妇了,那不是遭人耻笑么?”
眼前是静卧在夜se下的孟府,赵蔺翻身下马,抬手去拉孟镜,孟镜咬牙,好似为了证明自己的男儿气概,一个旋身从马上跳了下来,冲着赵蔺扬了扬下巴,“如何?”
赵蔺揽住她的肩膀,朝府中走去,孟镜不动声se的地将他的手挪开,赵蔺展臂,又将她拖拽了过去,不允许她挣脱,“还在生气?”
“没有”孟镜泄气,不再反抗。
“若你真的娶不到媳妇”头顶的声音闷笑道,“那我也不娶,要遭耻笑,咱两一起?”
孟镜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