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 / 2)
将银子丢在地上, 乒乓散落一地,周围的乞丐瞅准了时机一拥而上,满地狼藉。
共寂山,阿青……
鸢儿虽觉得荒谬但总联想到那人,路今慈停下脚步,直接扔了一袋金子给那名姑娘,那姑娘俏脸上闪过一丝怒容:“你什么意思!”
路今慈又丢了一块翡翠玉牌,镶金的,上面的麒麟像栩栩如生。姑娘抓紧玉牌,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公子莫急,等我洗个澡就来伺候公子。”
路今慈眸色冷淡:“你回答几个问题便是。”
鸢儿领会了他的意思,但那姑娘的表姐还是将他们领进了屋内坐,泡一杯热茶,一碟酥油饼。
路今慈勾唇:“不是说你一直待在共寂山,为何会来鹿城?”
秦小凌拿着毛巾擤着湿漉漉的发尾,闻言抬眸:“你问这个做甚?”
路今慈都往她身上丢了一个镯子,秦小凌接住,由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打磨而成,秦小凌爱不释手地敲了两下说:“我之前有一个相好,他待我很好,但不巧他要娶亲了,怕让女方知道我俩的事就让我躲躲,想了想我只能暂时投奔我表姐,就这样。”
秦小凌确实不像鹿城一带的长相,头发毛燥很卷,小麦肤色有点黑,但是高挺的鼻梁和羚羊一样的黑眼睛反而让她有种异域之美,鸢儿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路今慈扫了他一眼,鸢儿咳嗽了几声:“你们别管我,别管我哈。”
路今慈敲敲桌面问:“你说的相好是谁?”
秦小凌却是闭了嘴,光着脚去帮她表姐剪花,新采来的野雏菊剪掉了底下的茎,手指触碰到叶子时抖落花间的雨水:“抱歉公子,我们做这行是不能透露他人的隐私,他要娶的是修士,我只是一个凡人,惹不起修士。”
路今慈又压出一个镯子,这次是纯金的,上面镶嵌着很多宝石,秦小凌垂眸说:“江绕青。”
鸢儿当即就坐不住了,咳了几声道:“你别告诉我真是共寂山少主,不是我说,他会看上你?哈哈哈哈哈,他要是会看上你我把乌山家主脑袋摘下来送给你!”
秦小凌久久看着鸢儿,就是不说话,她伸手拿走了桌上的黄金镯子,速度之快,好像生怕路今慈反悔:“公子想知道的我都告诉公子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鸢儿道:“姑娘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执着于我朋友呢。”
秦小凌认真道:“这是拿钱办事。”
路今慈冷淡:“那你拿钱闭嘴就好了。”
屋内沉默,只有窗外的雨阴阴地下。
他脾气也真是古怪,秦小凌好歹也是一个大美人,他竟然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看着窗外街上到处挂着的红飘带,眼中仿佛酝酿一场风暴。
好在秦小凌表姐回答了鸢儿之前的问题打破沉寂的氛围,她将野雏菊插在圆口花瓶里,手指拨弄了一下花瓣,绸面裙摆反着屋中的珠光,这两姐妹长得都貌似天仙,住在这破屋中,不免有些俗气,可秦小凌表姐将屋内装点得很精致,有种身居田园的悠闲感。
“我在俗世中遇见过很多男人,他们有的金榜题名春风得意,有的家徒四壁恶疾缠身,无一例外他们都幻想受三种女人的青睐,喜欢他的贵族女,和他喜欢的下层女,一种是为了满足虚荣,一种是为了享受从她身上得到那点可怜的优越,或者寻求刺激,但在最后,他们都会选择一个中等的好女人结婚生子。江公子难道不就是这样?
我听说那乌山的二小姐对他青睐有加,他虽保持着距离但从未像这位公子拒绝我表妹一样严词拒绝她。他早就跟我表妹好上了,连我这一身的首饰都是他为讨好我表妹给我送的,只是你们都不知道。哦对,他现在又要娶亲,我听说女方跟他也是门当户对,不信公子去打听。
不管两位公子最后信不信,我只求两位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我表妹小时候过得很苦,她那缺心眼爹经常打她,如今好不容易才苦尽甘来。”
秦小凌黑溜溜的眼睛一直在路今慈和鸢儿之间打转,袖子下面是很多伤疤。鸢儿表情瞬间精彩起来:“嗯,两位姑娘放心,我只当听到了一个故事。”
路今慈突然站起身,夺门而出,鸢儿连忙追上去,想了想又留下一锭银子,打着哈哈道:“我朋友这人是个情种,听你们说起风月之事难免会暗自神伤。问题不大,我去便是,要是有人问起今日,你们就当没见过我们。”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道路两侧积满了水。长衡仙山就宋徽月一个女儿,这次办喜事难免排场大了些,街上茶棚挂满红绸带,就连勾栏瓦舍也大红灯笼高高挂,天一暗,灯笼就亮,这一路的张灯结彩难免叫人感觉到嘲讽。
路今慈一个人站在雨中。
鸢儿站在他身后,施了一个术法将雨幕阻断。她走远了就开始骂了:“草!江绕青这玩意儿真他妈不是个东西,藏得比谁都深,宋徽月这姑娘嘛打小就心地善良,虽然我最开始接近她没什么好心思,但好歹我也是拉扯着她长大的,算是半个爹吧,眼睁睁看着她跳火坑还是做不到。”
路今慈没有说话,盯着伐邪魔书旁的喜告撕拉一声撕碎,红纸被雨水冲走,少年冷笑一声:“所以你想说。”
鸢儿抱着胳膊瞅了眼路今慈,认真说:“我说,毁灭修真界的事情可以延后,但是宋徽月嫁人就这一次,要是错过了,她就真嫁给那谁了。”
路今慈讽笑道:“我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鸢儿蹲在路边,看雨中一身黑的路今慈也笑了:“说真的,要不是你总拿我族人威胁我,说不定我真将你当朋友。我当时也是看着宋徽月对你好的。”
最近的雨太多了,河水稍不注意就决堤,滔滔洪水席卷着黄沙,宛若一条暴怒的泥龙,冲淡了一切。
宋徽月出嫁的那日倒没有下雨,点上妆,披上盖头,由宋铭背着,一步步走下山。
青年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徽月盖头角上的铜钱从他脸颊上擦过,他稳住声不让宋徽月感受到音色的颤抖:“月月,到共寂山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这些年来是哥哥不负责,一直都没能好好疼你,我也是第一次当哥哥,月月,你原谅我好不好。”
记忆断断续续浮现,她还记得以前宋铭的确是不喜欢这个妹妹,总觉得太温柔了,跟深闺里养出来似的,兄妹关系到之后才缓和。
徽月低声说:“哥哥,我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