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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台应该不是新闻。”
他应了声,切过去后却愣了瞬,朝郑知夏喊道:“还是新闻诶,你是不是记错了——”
“那应该是电视台的顺序又换了,”郑知夏走出来,“我来看看。”
他看向屏幕,是某个财经论坛的场景,台上台下都坐满了人,镜头在第一排的位置上滑过,路过某张年轻到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英俊面孔时停顿了片刻,让人能看清那人浓黑茂密的发和略显苍白的唇,冷亮的闪光灯在他身边亮起,万众瞩目下他微微一笑,很端方温和的姿态,像是遍地大雪中形单影只的鹤。
电视台被调走,是俗套的连续家庭喜剧,郑知夏放下遥控器,说:“这个挺好看的。”
林泽打量着他的神情,问:“你看吗?”
“没空看啊,”郑知夏故作无奈地叹气,“还有个会要开呢。”
他收拾好东西后回到书房接入会议,负责人是那天跟着林霁过来开会的人员之一,业务能力很出众,郑知夏听完全程,退出会议时窗外夜色还不算太深,远处的灯火和许多年前没有区别,他坐在窗边发了会无意义的呆,而后站起身出门。
走廊昏暗,客厅里的亮光显得有些遥远,家庭喜剧的配音笑声遥遥传来,他在原地站立两秒,而后朝着反方向走去,路过某个房间时郑知夏鬼使神差地停下,把手被一点点按下,门无声敞开,透出微弱的浮尘气息。
啪嗒。
灯光亮起,映亮房间里简洁的陈设,清一色的黑白搭配,窗边的书桌上摆着几本金融学相关的书籍,他缓步走去,轻轻翻开干净的烫金扉页,空白页脚上有个熟悉的签名,字迹端正,笔锋却是尖锐的。
——是林霁的书。
郑知夏静默地站立许久,而后重新合上书本转身离开,灯光熄灭,他轻轻关上门,近乎无声地叹了口气。
林霁说的对。
他从来都没打算再继续做朋友。
沉寂
郑知夏每天都要给宋白露打电话,分享一下生活,好让母亲安心,宋白露反倒有些嫌烦,觉得没这种必要。
这么多年过去,她终于学会了放手。
某个晚上郑知夏打电话给她,她正在客厅里织围巾,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很专心致志地盯着手里的针线,郑知夏跟她说起邓明城和施嬅,唇边的笑意很轻快。
“其实我当年根本就不觉得他们能在一起。”
“邓家那孩子一看就心思花花,爱玩,不正经,”宋白露的评价一针见血,“当年你和他混在一起,我还挺担心的,但你爸相信你,说教了这么多年,你虽然偶尔有点叛逆外,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所以我们也就由着你去了。”
郑知夏摸了摸鼻子,实在没什么反驳的底气,所幸宋白露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脸上,清了清嗓子,说:“听说他这几年还挺……修身养性的。”
“唔,”宋白露点点头,对这个话题显得兴致缺缺,“对了,今天上午小妍给我打电话,说下个月想飞过来聚一聚。”
小妍是她对林霁母亲的称呼,郑知夏对这个久违的称呼反应了几秒,而后嗯了声,说:“那天去拜访她的时候,她有提过这个事。”
宋白露终于肯抬起头看他,眼神很温柔。
“她还提起了林霁,”她说,“你们见过面了吗?”
郑知夏抿了抿唇,笑意显得轻快而淡然:“当然见过了,他也参加了邓明城的婚礼。”
“这样啊,”宋白露点点头,“感觉怎么样?”
郑知夏不由笑了声:“能怎么样?他不一直都很优秀么,我们这一辈里就没人能赶上他的脚步。”
宋白露隔着屏幕和他对视,眼尾的细纹在笑意中浮现,显得有些忧愁。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她说了这么句,又转移了话题:“怎么不见小泽?”
“在客厅打游戏,”郑知夏笑得无奈,“我去叫他进来?”
林泽蹦蹦跳跳地进来时手里还拿着游戏机,他边打招呼便将游戏机塞进郑知夏手里,语气轻快熟稔:“听说您想我啦?”
宋白露笑眯眯地嗯了声,朝他举起手里织到一半的围巾:“怎么样,好看吗?”
“哇哦,非常不错!”林泽对她竖起大拇指,“是送给我的吗?”
“是哦,”宋白露说,“等你回来的时候刚好就能用上了。”
郑知夏在一旁插嘴:“那我的呢?”
“你今年用不着,”宋白露的母爱总是很短暂,“国际邮费太贵了,你自己在那边买一条用吧。”
林泽坐在他身边发出声嘲笑,郑知夏耸耸肩,说:“你再笑一声,这关就过不去了。”
“那不行!”林泽立即抗议,“你这是威胁!”
宋白露笑着听他们斗了会嘴,又开始问林泽最近过得怎么样,从天气问到有没有水土不服,直到游戏通关,郑知夏将游戏机塞回林泽怀里,他们的谈话才勉强结束。
“那我先出去了噢,”林泽笑着对宋白露挥手,“下次再聊。”
门轻轻地合上,宋白露叹了口气。
“小泽挺好的。”
郑知夏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说:“他是个很好的朋友。”
宋白露便又叹了口气,问他:“之后怎么办呢?你都快三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