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理智上(4 / 8)
计其数的族人忌日。
天亮之後,祭天大典便会展开,祭典乃由一般祭司先行颂祷,而後大祭司才会登场,参天塔已安排好祭司颂祷,立果出场时间约莫落在正午,我既紧张又期待见到她,这一年她过得好吗?巴夏王是否善待她呢?
届时我随言羲入场,估计在茫茫人海中她难看见我,这样也好,万一她一时惊讶露出异样,巴夏王许会察觉,为了彼此的安全,她没注意到我才好。
元日,王g0ng热闹万分,各处g0ng人手忙脚乱迎接新年,尤其膳房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言羲一早便穿上新衣,在纳月的陪同下向巴夏王等长辈一个个请安,昨夜守岁累得四仰八叉,今日还得起个大早到各g0ng走动,王公贵族也不好当嘛。
一仰头,远处七彩天灯高飞,祭天大典开始了,巴夏王将仪典交由国师筹备,眼下他得接见朝臣贺年,估计正午之际才会前往参天塔。
趁着大人物到场前,诸多g0ng人寻机去了参天塔祭祀苍穹,对他们而言,能参与祭天大典是修来的福气,也盼望能在祭天大典沾些福泽、庇佑今年平安顺心。
尽管青冥族被诬陷谋反,但信仰本身与政治无关,世人眼中的大祭司仍是距离苍穹最近之人、是苍穹与世间g0u通的桥梁,他们依旧敬仰大祭司之名、期待有幸亲眼见见传闻中的大祭司,这些天光听旁人谈论这些无谓之事都累得慌,他们误解太深,我根本不认为自己和常人有何不同,谣言所说我能与苍穹对话也是无稽之谈,我呢,除了风声、雨声,压根儿没听过苍穹之声,要我说大祭司其实是苍穹头号奴隶,成天为祂做这做那,却无半点回报。
回想过去真是愚蠢,为了苍穹费了将近一生时间,到头来祂又为我族做了什麽呢?
巳时刚过,言羲回了猗桐g0ng,稍做休息後,我们便出发前往参天塔,临行前他特地私下提醒我千万注意言行、保持冷静,稍後我不仅会见到分别多时的挚友,也会见到屠我青冥族的巴夏王以及国师那幕後黑手。
高耸的参天塔效仿阿锦州建筑风格呈圆顶尖塔之状,以蓝、白、黑三se做底,表达敬畏苍穹之意,参天塔前广场之上筑起一座两层楼高的祭台,天圆地方,一层为方、二层为圆,而在其之上是足以炖了十个人的巨大祭炉。
上百名参天塔祭司整齐地在一层上围成圈,手中拿着祭文颂祷,置於地上的白烛以放s状向外摆放、布满整个广场,只留一条铺上黑毯的道路直通祭台。
广场外围搭设不少顶棚及座椅,是给观礼者休憩用的,毕竟今日可是有青冥族大祭司亲临主持的祭天仪式,虔诚的巴夏国民岂会错过此等沐浴神辉的良机?
往日阿锦州在元日祭天时也有诸多信徒前来,不过基於各种考量,神殿不许外人入内,即便是王族亦无例外,心存侥幸者想混入神殿,下场便是让隐隐等暗卫扔出窗外。
我不喜欢当大祭司、不喜欢乏味的祭祀,如今再没人苦口婆心劝我守规矩,我倒怀念起那抄写祭文、跪拜念经的日子,并非我x子改了,是我终於懂得再索然无味的事只要有亲人朋友在侧,即是欢愉的时刻。
纳月问:「祭炉怎麽没火呢?」她好奇为何广场摆放了若g燃着烈焰的小祭炉,祭台上斗大的祭炉却毫无动静。
言羲解释:「那祭炉所焚之物可直达苍穹大神,唯有青冥族的大祭司方有资格朝内焚烧祭文。」他在棚下找了个偏僻位置坐下。
「讲究真多呢。」纳月信奉苍穹,却不迷信。
我站在言羲身後,心脏狂乱跳动,有兴奋、也有伤感,我知道巴夏王为了脸上有光,不会让立果在众人面前显得病弱或jg神不济,她会风光出席,我心疼的是在立果乖乖听命的背後受了多少折磨与胁迫,她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y脾气,她能无声无息被关押一年而不拼si一搏,想来巴夏王没少拿天牢中族人x命相要胁。
除了对立果的担忧,我心底隐约有些惴惴不安,言羲说今日的祭天大典是巴夏王设的一个局,我已告知隐隐等人不可入套,可我老感觉不会这般简单,青冥族残存者不多,巴夏王真会为了将我们一网打尽而花费这等心力吗?一名征战沙场多年、灭过无数城池之人,我们这些小角se如何入他眼?
自从知道这是一场圈套,我就在想巴夏王yu请君入瓮的真的是我们吗?若真要抓我们,何不选择在王g0ng外举办祭天大典?他应当晓得我们入g0ng不易,自然无法全数出动,在外头能引来更多青冥族人,连我都能想到的问题他不会没想到,莫非他的目标不是我们?
静思之际,观礼台热闹起来,不久後参天塔四周已人满为患,太yan冉冉升至正空,忽而一声「陛下驾到」传来,众人跪拜,我忍着弑族之仇弯下双膝,一年了,阿锦州沦陷後一年,我总算亲眼见到巴夏王言烨……。
巴夏王言烨年过五十、t格依然高大jg壮,穿着皇袍亦难掩结实,多年征战养出的戾气在他脸上一览无遗,渐显灰白的头发与胡须替他添了一丝沧桑,若非已过俊逸之年,以他的面相如今王廷中要找出与他b肩的也不出几名。
巴夏王身後两步之遥跟着一名衣容华贵的妇nv,看着与他年纪相仿,能在祭天大典与巴夏王一同出席的后g0ngnv子,想来也只有权倾後g0ng的贵妃奚千蕊了,平心而论奚贵妃五官实在平庸,施上粉黛、靠着衣装勉强能称一声秀气,但那多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所积累的气势却是r0u眼可见。
巴夏王透着的是背负无数人命的肃戾,而奚贵妃身上的是一种胜利者的高傲,同为气场充盈之人,二者给人的感觉大相迳庭,可一样惹人讨厌。
我最想手刃的仇人即在眼前,我竟还得向他卑躬屈膝,我气自己无用、恨自己弱小,指甲没入攥紧的手心、紧咬的牙根发酸,躁动之际,纳月的手伸来、覆上我的拳头,其实无须她提点,我不会冲动坏事,我已经忍了一年,再多忍一段时日又何妨?
巴夏王让众人起身,於参天塔前道貌岸然一番演讲、哄得众人如痴如醉,什麽国泰民安、千秋万代,我听在耳里、恶心在心里,屠杀百姓、旱灾肆nve,何来安居乐业的美好?
或许是我看着巴夏王的神情太狠绝,言羲蓄意假借口渴让我去取点茶水来,好让我调整心绪,也避免有人察觉我的恶意。
我向参天塔的g0ngnv要了些水,廊下等待时,廊外一园红梅x1引了我,地上雪花未融,衬得红梅更加yan丽,闲来无事,索x随意欣赏欣赏这片梅林,穿梭树间、梅香扑鼻,人总说梅花受得苦寒、方能绽放美丽,我却好奇梅花是否宁愿挨着天寒地冻也要一枝独秀?兴许这根本不是它所想要的,只是苍穹强加於它。
绕过一株梅树,忽而瞥见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席地而坐,手握一酒壶、倚树睡得香甜,他的头发很长,却不如一般男子束发或上冠,而是随意披在肩上,即便是nv子也鲜少如此披头散发,遑论身着华服的他。
他黑袍上的绣纹相当jg致,腰间的玉要价不菲,胆敢在参天塔肆意打瞌睡,不是王族便是权贵。
浓密的眉毛、上扬的凤眼、高挺的鼻骨以及棱角分明的下颚,是个实打实的美男子,也是我十八年来见过最俊俏之人,此刻他席地而坐,若站起来起码b我高上一头,怪了,这等姿se的男子早该名满王都,怎麽从未听说过呢?
细看他的相貌,我有种熟悉感,彷佛从前见过,神殿门禁森严,若我真的见过他定会记得,因此对这莫名的感觉让我有些疑惑。
一朵梅花从树梢落下、碰巧抚过他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