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叛上(2 / 6)
冥族受苍穹大神眷顾,有修练「冥术」之能,修习冥术极为艰难,即便是我族,花上十多年也不见得能练成一招半式,可一旦修成,便是获得苍穹的力量、得到苍穹的认可,纵然不为信仰而修行冥术,天下人亦趋之若鹜追寻冥术的强大,然,除青冥族,据我所知尚无外人成功修得冥术。
自我记事起,便能在与人碰触时听见对方所想、看见对方所思,这能力非修行得来,朝云长老称我为「天生的心语者」,旁人汲汲营营的冥术我毫不费力获得,却反倒得用尽力气抑制它,说来当真讽刺。
窃听心语是对他人的冒犯,幼时的我懵懂,口无遮拦将别人的秘密说了出去,伤了人也害了自己,後来身边的亲人朋友逐渐远离,直到朝云长老将我带回神殿,我遇见了立果,立果行事坦荡、从不回避与我接触,她的问心无愧解救了我,让我晓得我这样的人也值得拥有朋友。
七岁那年,朝云长老将隐隐带到我面前、告诉我从此以後他便是我的亲卫,我听过他的心语,很纯粹、很清澈、很好听,我喜欢和他待在一块,唯有在他身边方能令我忘却人心的不堪,随着我们年纪渐长,我发觉隐隐不再同我亲近,而理由……我了然於心。
或许有人认为能读取心语让人羡慕,那是因为他们未曾经历看透虚情假意的心寒,各种算计、各种wuhui想法、各种不能宣之於口的卑劣辱骂,够了、真的够了。
我不愿再听见这些hui言,因此很努力去修行冥术,所幸苍穹垂顾,多年之後总算得以c控这份力量。
可惜,当我学会控制自己,隐隐已不在我触手可及之处。
一夜过去,旭日和煦的光芒透进窗纸,落雪已停,是个晴朗的好日子。
我方下床,敲门声立刻传来,原想是祭司们来帮我着装,门一开,立果溜了进来。
「难得你这麽早起。」我调侃她,她非但不回嘴,神情少有的严肃,她看着我的眼神让我有些不安,我问:「你怎麽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指着窗外大喊:「瞧,有星落!」莫说现在是白日看不见星落,即便有,窗子关着瞧得见什麽?她见我没反应,怨道:「你倒是转头看一眼呀。」
「究竟怎麽了?」立果太反常,一只手老放在身後、令人在意,我再问:「你藏着何物?」
立果噘着嘴,轻声道:「不转就不转,我一样有办法。」
「你咕囔什麽呢?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立果从身後ch0u出一根木棍,我好奇她拿木棍意yu何为,她冷不防朝我的脑袋狠狠一敲,我当场卧地不起,b起疼痛,天旋地转的头晕更令人难受,胃中翻腾不休,好似随时都会吐出一口hui物。
我使尽全力撑起身子、仰视着我视作挚友的偷袭者,为何她要伤我?是我做错了什麽吗?纵然我有错,何必一语不发便一棍子砸来呢?
「……为何……?」我不甘地扯着她的k脚,不懂她为何这样对我?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她蹲下身子、眼中有些许泪花,轻抚我的脸、带着美好笑容道:「大祭司的位置你占得太久,也该轮到我坐坐。」
立果故作贪婪,我却深知她并不恋权,我趁机握住她的手,我想知道她这麽做的真正理由,奈何立果太了解我,她看出我想读她的心语,於是迅速地ch0u回手,我来不及感应完整的心声,可有两个字我听得一清二楚……。
「……卦言……。」
立果是神殿众多祭司中最擅卜卦的,她定是卜出了不祥卦象,否则她不会如此极端行事,听见我说出她的心语,她显得动摇,她攥紧拳头、咬紧下唇,强迫自己闭口不言,直至唇间渗出鲜血亦不肯言明。
她闭眼叹息,随後坚定而决绝对我道:「今日起你不再是青冥族,滚离阿锦州,永远不许再回来!」
既然她这般坚持,我也不得不端起大祭司的架子,也许眼下唯有以大祭司的身分下令,她才愿意听从,我道:「……我是青冥族的大祭司……谁都无法将我驱逐……。」方才被击中的地方越发疼痛、晕眩也越发剧烈,眼前景物渐趋模糊,我甩了甩头,尽力保持意识。
立果轻描淡写说道:「你不是大祭司,我才是。」
「……你胡说什、什麽……?」
立果缓缓走向我,举起木棍对准了我,道:「记住,我才是青冥族的大祭司锦尘,而你……谁也不是。」
她再次挥动木棍重击我,在我彻底昏厥前,立果悲伤的笑容、落下的泪滴是我眼中最後所见……。
好冷,冷得彷佛置身寒冰地狱,我不知自己昏睡多久,醒来已不在神殿之内,有的只剩一片璀璨星空与覆上一层薄雪的戈壁,看来我是真被扔出来了。
头还是晕疼、浑身软绵无力,立果下手够狠的,丝毫不顾过往情分,我强撑着站起、环顾四周情况,夜黑视线不明,但我辨得出此处是阿锦州外郊,奇了,且不说立果反叛於我,神殿其他人难道也不顾我还担着大祭司之名吗?朝云长老会眼见一名小祭司以下犯上而默不作声?
我身上裹着毛毯、身下也铺着蓆子,显然有人相助,会是青冥族人吗?立果毫无预兆对我下手,後头究竟有何原由?我绝不相信她会为了大祭司的名号抛弃我俩的友谊。
马儿踏步的声音传来,一匹马被拴在不远处,我认出牠是隐隐的坐骑,既然牠在这,牠的主人想来也在。
「隐隐、苏隐隐。」我喊了两声,一道矫健的身影翻过石堆,迅速来到我跟前,他一现身、立马摀住我的口,作势让我噤声。
隐隐面se严肃、眼中透着警告,我见过他这模样,对付侵入者时他便是这般戒备,莫不成附近有敌人?此刻我们无法言语,那便听听他的心语吧。
我发动冥术、读取隐隐的心思,记忆中他在元日早晨进入我的房间,见到穿着祭服的我,不应该呀,我尚未换上祭服即遭立果袭击,那隐隐见到的是谁?隐隐同我一般疑惑,他一眼认出那名身穿祭服的nv子并非真正的我,於是ch0u出青铜剑将她拿下,剑抵喉头、她依旧坦然自若。
「锦尘大人在哪?」隐隐的杀意溢出双眼、使人窒息。
「我便是锦尘。」
隐隐将剑下压半寸,剑身没入她的颈子、流下红血,他又问了一次:「锦尘大人在哪?」
「我说了,我才是锦尘,至於你想找的那人,兴许已被扔进戈壁大荒了。」她松口我的下落,隐隐意图杀她以尽职责,她紧接着说道:「你若想不想她si,就得让我活。」
「何意?」隐隐未信她,可动摇了。
「亲卫就该随时守在主子身边,苏隐隐,千万不要离开她,一定要保护好她。」
隐隐正要追问详情,神殿祭司们碰巧来到,隐隐被误当刺杀大祭司的恶徒,虽有旁人在场,隐隐要杀她仍易如反掌,可他心有疑虑、决定暂时留她x命,离开神殿後,隐隐一路追寻我的下落,最终在荒漠中找到我。
然而,当我见到他意识中此刻的我,我彻底震惊了,难以相信眼中所见!
神殿中的锦尘不是锦尘,我也不再是我,我成了立果的模样,此刻也终於明白立果所言的真意,我与她互换了面容,她拥有锦尘的外貌、跃身为大祭司,而我被逐出阿锦州、沦为无名之辈。
能在转瞬将我们容颜互换的必是冥术之力,我同立果朝夕相处,竟不知她掌握如此jg巧的冥术,我自以为了解她,如今想来真是蠢得可怜。
我不看重大祭司之名,但也不会眼睁睁让人一声都招呼不打便随意夺去,遑论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