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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後觉意识到,现在的时间点对於他而言或许尚早,很大的机率他仍在睡梦中,现在被他吵醒了。
她没说话,时寻的声音有些沙哑,透过电话传过来,穿透她的耳膜,「……沈凝辛?」
有些忐忑不安,她呼出一口气,试图驱散心底的紧张感,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当半小时後,时寻的车在她家前方停下时,沈凝辛仍旧不太能反应过来。她怀里抱着花,笔直地站在骑楼下等待对方。
他就这麽爽快地答应了?
只不过是提了句:「你能不能载我去一个地方?」
还特意强调一句──距离有点远。
但是对方听闻,竟没有拒绝的意思,那边传来微微的脚步声,大概是他在房内走动,「等我一会儿。」
接着再见面,就是现在了。
车窗降下,时寻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视线停留在她怀中的花几秒钟,才挪到她脸上,「上来吧。」
她带了几块巧克力和饼乾,分给了他,花被时寻放在後座。表情有些愧疚,「你应该没吃早饭吧?」
否则哪有可能这麽短时间就来到这。
哪晓得对方扫了眼儿,突然皱起眉,语气不善,「你早餐就吃这个?」
沈凝辛的声音小了下去,「没有。」
他凌厉的眼神似刀划在她身上,貌似她不给明确的答覆就不罢休。沈凝辛被迫坦白,这次连头都低了下去,「我喝……牛n。」
时寻被她气笑了,「你皮很痒啊沈凝辛,到底想不想活超过三十岁?」
自知理亏,加上今天她有求於人,当然不敢说些什麽。
最终车子先停在一家早餐店前,他下去买了两份三明治,自己再点了杯豆浆。速度很快,他提着塑胶袋上车,然後放在她腿上。
「不喜欢吃,也要给我吃。」
他气差不多消了,拿过自己那份,懒洋洋地道:「给我地址。」
喝了口豆浆,他才咬下三明治。吃得快,姿势依旧优雅。
听见地址後,时寻脸se有些怪,她今天有事,原是要去一个这麽远的地方?
恰好之前曾去过目的地附近,路况还算熟悉。
沈凝辛之前没有和他说明,但是这一次她觉得有必要告知原因,「我要去祭拜我一个朋友。」
原来如此。
「原本天以也要去,只是他今天太忙,明天才会去。」沈凝辛咬了一小口三明治,细细咀嚼,「所以本来我是要自己开车去的。」
吞下後,她轻咳了声,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找不到车钥匙。」
时寻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豆浆喝到一半被呛到,竟有一日这个冒失的原因也会出现在她身上。
时寻吃完时,沈凝辛还在慢悠悠地啃,他发动车子上路,没有催她。
车内只有电台的声音,时寻专心开着车,行驶没有多久,沈凝辛把垃圾收拾好,身t陷在椅背里,望向窗外,「时寻。」
「我问你一个问题。」
恰好停红绿灯,时寻单手放在方向盘上,规律地敲,目光放在红灯倒数秒数上,「嗯?」
「如果,你和朋友出去,然後对方在你眼前si了,可能有自己的一些原因。」她语气平静,「你会怎麽想呢?」
这个问题,时寻从未思考过,因为他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她问得太笼统,一时半会儿给不出答案,恰好红灯转绿,他踩下油门,「原因是指什麽?」
她也不再藏,头抵着窗户,捏紧衣摆,「是我有事,要她陪我出门的。」
「但是我活了下来,她走了。」沈凝辛喃喃自语,脑中不自觉回放当时的景象,「是我的错吧。」
「因为我……」
时寻猛地打断她,「等等──」
「我想知道,你朋友是如何走的?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是被酒驾的撞si的,对方开上人行道……」
「那就对了。」他眼神直视前方道路,淡声回覆她,「害她si的,是对方,不是你。」
「你是不是从事发後就一直在自责,所以才生病?」时寻很敏锐,ptsd的发病原因有很多种,这便是其一,「没有人会怪你,没有任何一个人。」
这种话沈凝辛听过太多次,病差不多治疗好,如今也很少会冒出当时的情绪。只是每每想起,总是忍不住低落,会思考对方是否怨恨自己。
会不会她其实不希望自己去探望她?
将她拉出深渊的,是时寻突如其来的几句话,「你朋友一定很高兴,你当时能活下来。」
「我也要谢谢你。」他转头,眼底唯有认真,一字一句道:「幸好你,活了下来。」
──才能够让我遇见你。
到达目的地,已是两小时後的事情。期间,沈凝辛不小心睡着几次,每到那时候,时寻就会趁机观察她的乖巧睡颜。若她一有苏醒的迹象,又马上收回视线,到时候她所看见的景象,只是他冷酷的侧脸。
殊不知对方心理活动可活跃了,然而这一切,沈凝辛通通不晓得。只是半梦半醒间,总感觉有人在观察自己,特别不自在,让她睡得不安稳。
墓园位在当地一座小山上,这附近人烟稀少,只有每年这个时候会有些人cha0,否则整年下来,唯有冷清。
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鸟鸣声,却看不见动物的踪迹。沈凝辛抱着花,一步一步拾级而上,她今天一身黑,毕竟是前来祭拜。时寻默默跟在她後头,知道这个时候对方所需要的是宁静,便没有出声打扰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本来打算在入口等她,因为对方或许有一些话想和自己的好友分享,不想让人听见。却没料到沈凝辛见他驻足在入口,疑惑地回身问他:「不进来?」
三个字,问得自然。她主动邀请他,走入自己的世界。
时寻自然不会拒绝,兴许是环境的缘故,他连脚步都无意识放轻,深怕打扰在此沉眠的人。
最终,停在一座刻有「夏靖」名字前的墓碑。一年来没人打扫,上头满是沙子与灰尘,周围的草长度已经超过沈凝辛的膝盖。
她并没有打扫,因为她明白,两日後对方的家人便会来探望她。这个举动,应当留给他们,才最为妥当。由她一个外人擅自清理,连知会一声都没有,他们会作何感想。
其实沈凝辛并没有事情想和夏靖分享,时寻想错了。她只是轻轻将花放下,静静凝视墓碑几秒钟,以此来怀念故友。自己的想念,对方一定能够收到,不必言说。
夏靖与她同级,是大一时分配到的室友。两人x格都是安安静静,不太吵闹那种,十分和得来,生活习惯良好,後来升上大二,在外头也一块儿合租,直至即将毕业。
也因为她的关系,沈凝辛有幸与低一级的袁敬认识。三人交情不错,在大学里很难遇见这种友情,通常都是淡淡的,不会再像高中时那般深刻。
沈凝辛尚在学校,就因为杰出的能力而名声广传,在校内算是风云人物。只不过她低调,加上神出鬼没,基本上除了同班与相熟的,很少有人能近距离和她接触。
夏靖才能平凡,但是她勤苦学习,倒也有些成果,只是终究不及沈凝辛。她从不嫉妒与羡慕,不像其他人,暗地里都会偷偷说着沈凝辛的坏话。
所以沈凝辛是真心把夏靖当作朋友,只是她从未想过,与对方的缘分会如此短暂。眼睁睁看着对方在眼前被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