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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滚只是碍於政府政策不能随便裁员。有点太过锐利,刮过我的耳膜,在我的脑子深处留下了一道刻痕。
除此之外,也没有那麽难以接受。
真要说的话,还有在要离开公司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同事们或不屑、或嘲弄的眼神,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远方破败的残yan被地平线毫不留情地剖成两半,像个无力挣扎的伤兵,只能洒下更多暗红se的血泪,企图守住那代表光明的红se的一隅。然而,黑夜终究会吞噬一切。
我不知道该怎麽定义我自己的人生,不至於颠沛流离、不至於偷拐抢骗,但绝对称不上好,甚至连还好都太过高抬。
我感觉除了儿子这个部分,我的人生好模糊,做任何事都好模糊,所有我接触到的人对我的态度也都好模糊,我的未来、我的意义全都模糊一片。
胃里空荡荡的饿着难受,但是,那是我的六百块阿。
六百块可以帮郑鹰买一套参考书,而我就这样把它丢进水里。我到底在g嘛?
回到家,我随便泡了一碗泡面,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锁屏发呆,这时,郑鹰的来电显示出现在屏幕上。
「喂,小鹰阿。」
「唉,我明年就十七了,一点儿也不小,怎麽还总是这麽叫我?」电话那头传来郑鹰不满的嘀咕。
「习惯了。」
「好吧,随便你,你现在在吃晚餐吧,吃什麽?拍过来我看看!」
「早吃完拉,渣都不剩呢,小鹰先生,下次要突袭请早。」
「真假?那你现在在做什麽?」
「我阿」我沉默了一会儿,「在想事情。」
「是不是又是工作的事?」
「是阿,不过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其实阿,听到你这句关心也就足够了。
「好吧,那你自己多照顾自己,要对自己好一点儿,这样将来你的身t才会回报给你。」
「知道了,小鹰先生,全世界都是你的道理。」我乐了,这好像是我以前跟他讲过的话吧,现在倒好,反过来说我了呢。
「那掰掰。」
挂了电话,刚好泡面也好了,我一手吃着泡面,一手伸到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大铁盒,这个铁盒里装的满满的全是郑鹰画的作品,打开铁盒,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张全家福的图画,说是全家福,其实这个家也只有我和郑鹰而已。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小小的郑鹰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我面前,把刚画好的作品高举起来,大声而坚定地对我说:「爸爸你看!这是我们家!」
是的,这是我们的家。
我看着画,画里的我站在左边,右手牵着小鹰,他仰着头看我,我们都笑着,笑的好开心。
多好,永远这样该有多好。
小鹰,我今天又把事情ga0砸了,我好难过,我好没用、好没能力,难怪这麽多年了,我还在最底层打滚。
你阿,你阿,要多读点书,以後才有更宽广的人生。
我拿起手机,稍微离远一点拍下这张全家福当作手机桌布,发现萤幕上方显示我有两通来自郑鹰班导的未接来电。
我赶紧捧着手机,回拨老师的电话,手上那张全家福就被我平整地压在矮桌的桌垫下。
「陈老师您好,对不起我竟然漏接了电话。」
「不要紧的,我只是打过来了解一下,郑鹰今天怎麽没有去返校打扫?」
「阿!那小子真是的,没去竟然不请假!他阿,他这个月去了一个绘画营队,您知道的,郑鹰喜欢画画。」
「绘画营队?我倒是没听郑鹰提过,一个月的营队满少见的呢,是什麽营队呀?」
「是一个……绘画教室举办的营队,听郑鹰说好像最後还会举办画展。」我突然才发觉,原来我对他的营队真是不大了解。
「那麽,我了解情况了,再请他回来之後去学校补扫就可以了。」
抬头看一眼时钟,原来已经八点半了,陈老师说他没听过这个绘画营队,而我身为爸爸怎麽能对儿子的暑假营队一无所知,我赶紧用手机搜寻儿子出门前留下的地址。
主办的绘画教室叫小树苗,也是在台中市,只是b较接近市区,官网上显示有一个暑期的绘画营,郑鹰应该是去了这个吧?
今天是例假日,虽然不用送货,但是我得去一个建筑团队的办公楼负责打扫卫生。
原本郑鹰是满反对我兼这份差,不过这一个月下来多赚到的钱也是不无小补,久而久之这件事情他也不再坚持。
早上七点,我坐在公车靠後的位子上,抢着在公车播出正确解答之前先一步在心里默念出站牌的名称,其实我满喜欢搭公车的,能够在车上玩猜站牌游戏是一个原因,另一个是它让我有一种归属感,公车隔绝了窗外的喧嚣,我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街道,突然间有点儿感慨。
其实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呢,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位,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或忙碌、或挣扎,偶尔累了就停下来看看,走走停停一路上都是活过的痕迹。
痕迹就是痕迹吧,无所谓成功的痕迹或失败的痕迹,真正重要的是我们选择的这条路它是否平坦?沿途会遇到什麽样的人?它最後会通道什麽地方?
虽然我现在走的这条路是窒碍难行,一路上遇到的都是跟我同一层级的人,但是我还是会努力地纪录下我曾踏过的每一寸土地,遇过的每一个分岔路口,这样在未来我才可以拿着我曾走过的这一份曾经,给我的儿子看,珍而重之地告诉他一句:「请你不要重复我的人生。」
我实在没有什麽可以给你,对不起了。
我没有一个成功的人生,但只要你能过得b我好,不,是b我好很多,我的人生就有了成功的结局。
郑鹰,我要你幸福快乐。
这就是我还能坚持在这条路上最重要的原因。
这是一间合用的办公大楼,我负责的是四、五楼,通常我都是打卡完之後直接去换工作服打扫茶水间,因为茶水间会有隔夜的厨余,必须先处理。
一手拉着红se的提手,一手从底部捧起,我提着厨余桶进一楼的垃圾回收场,移开压着蓝se大厨余桶的木板,火速把手上的厨余倒乾净再把板子移回去,然後去旁边的水龙头把桶子清洗乾净。
动作一气呵成,迅捷无b。因为我一点也不想t验那个酸馊腥臭刺鼻强烈的气味黏在鼻黏膜上,挥之不去的感觉。
然後我又打扫了楼梯间、厕所,中午吃饭前还把办公室的地拖了一遍。其实在这里打扫的感觉还不错,所有人都在各自忙碌,不会有人特别注意到我,也不会有人刻意为难我。中午时,我坐在邻近办公室的休息室吃午餐,听到老板的nv儿缠着老板要法拉利赛车模型,觉得很可ai,怎麽郑鹰就不会缠着我要东西呢?如果他开口,我想我就算累si也会想办法把东西生出来给他。就像我的老板一样。
果然,老板最後也熬不过nv儿的撒娇攻势,终於弃械投降,对於nv儿的漫天要价胡乱答应。
一整天的工作结束,我准备去搭公车,突然觉得我好像真的很久没有送郑鹰礼物了。
在郑鹰还小的时候,因为觉得他很可ai,我就常常买一些十元店的小东西哄他开心,每次他都会抱着我开心很久,视那些廉价的塑胶玩具为珍宝,晚上藏在枕头套里,早上带去学校炫耀。
现在他都像个小大人了。
我也不好意思再拿那些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