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1 / 2)
池芮芮16岁的时候池钺赚够了手术费,池芮芮完成了全部植皮手术,她身上的旧痂剥落,新的皮肤开始愈合生长。
就像是他们,逾越千山,然后新生。
第二天蒋序醒过来,摸过手机一看,时间显示早上10:32
他第一个反应是:完了,宿醉加赖床,许亭柔女士要杀了我。
没办法,哪怕已经这个年纪,对自己亲妈的恐惧还是刻入骨髓。蒋序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外面没什么动静,许女士居然没有来砸门。
蒋序抓住这个机会从床上爬起来,带着轻微的头痛飞快冲了个澡,推开门准备下楼负荆请罪。
房间在三楼,穿过走廊下到二楼时,蒋序听见了隐约的说话声,家里好像有客人。
他又往下走了几个台阶,遮挡过去,楼下客厅里阳光灿烂。蒋正华用来喝茶的原木茶台前围坐着三个人。蒋正华笑得一脸灿烂,旁边的许亭柔正在问“那你现在也是在申城是吧……”
侧对着蒋序坐着的人穿着米白色的毛衣,正抬手给蒋正华和许亭柔倒茶。
听见了楼上的动静,三个人暂时停止聊天,齐刷刷抬头,目光跟探照灯似的,锁定楼梯上的蒋序。
蒋序猝不及防,正对上池钺一双平静如海的眼睛。
“……”
他默默的往回退了一个台阶,试图退回房间。
——我靠,见鬼了,我还没睡醒。
答应你了
可惜许亭柔没有给他临阵脱逃的机会,率先开口:“哟,起来了?”
蒋序骑虎难下,只得下楼到了茶室,坐到茶桌前。
池钺拿杯子给他斟茶,蒋序低头看了一眼,茶汤颜色醇厚,香气扑鼻,是上好的普洱。桌上包装精致的茶盒打开着,茶饼新拆了一半,一看就不是蒋正华在街头超市买的那一种。
蒋序喝了一口,忍不住问:“你怎么过来了?”
他昨晚的确喝多了,此刻又在震惊中没缓过神,对于昨晚的事记得不太清晰。池钺偏头望他,回答:“来看你——”
蒋序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赶紧抬头去看对面的蒋正华和许亭柔,这时候池钺又补充:“和叔叔阿姨。”
“瞧你问的,大过年的不就得多串门。”蒋正华觉得自己儿子这个问题不礼貌,乐呵呵地点头。“以后有时间就多来,就当自己家。”
池钺应声,见蒋序蹙着眉头,又低声道:“头疼?”
这是醉酒之后的通病,蒋序喝了口茶,轻轻回答:“还好。”
许亭柔没说话,视线在对对面两人之间扫过,喝了口茶,目光又落到自己儿子身上。
早上许亭柔刚买完菜回家,远远看见自己家门口静静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手里拎着东西,光看背影,许亭柔还以为是蒋序。
一转头,居然是池钺。
池钺说过年了来拜访,许亭柔虽然惊讶,也不好意思问对方怎么知道家里地址的。三个人围绕着彼此的近况聊了一会儿,如今见到自己儿子如此熟稔的发问,隐约有了猜想,问:“你们俩之前就遇见了?”
池钺率先回答:“没多久,年前意外碰见的。”
许亭柔先入为主,以为地址是蒋序给池钺的。想到对方家里的情况,她又有点心疼了,埋怨蒋序:“怎么不把小池和芮芮他们一起叫回来过年?”
蒋序心说那时候我都还没答应他的追求呢,就把人带回来算什么事啊。但这话他是不敢说的,最后还是池钺来解围。
“年前我出差了,时间错不开,怪我。”他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言语得当,说话礼貌又妥帖。“隔了这么久才来拜访。”
他这么一说,许亭柔反而不好意思说什么了,语气都温柔了不少:“说什么呢,以后多来,叫上芮芮。”
话说到了池芮芮,蒋正华又接着问了池芮芮的近况。池钺一一作答,万分耐心。一晃到了午饭时间,夫妻俩极力留池钺在家吃饭。
池钺推辞了两句,拗不过两人的坚持,最终答应下来。却也不闲着,帮着去厨房打下手,动作熟练,一看就是常做饭的人。
蒋序跟着去晃了两圈,帮不上忙,又溜达出来院子里吹风。还没溜达两趟,被许亭柔一巴掌拍到背上。
“人家客人在里面帮忙,你在这偷懒。”
蒋序脑子里还有些乱,不知道池钺为什么会突然追到宁城来,不在意地说:“他要帮忙就帮呗,反正他挺会做饭的。”
他这话太过随意,不像是对10年未见,有些生疏的邻居。许亭柔眯起眼睛,狐疑地看了半晌蒋序,看得蒋序有些发慌,只得转身往屋里走,嘴上既是服软又是打岔:“那我去帮忙拿碗筷。”
一顿饭和和美美吃完,池钺又陪着二老坐了片刻,终于起身告辞。
总不可能整天都在人家家里逗留,蒋正华他们让他留下来。池钺不直接拒绝,只解释太久没回宁城,下午想要出去走一走。
这么一说,两人不好再留。池钺穿上外套,偏头去看一旁的蒋序,忽然发问:“出去走走?”
蒋序一抬眼,池钺的目光安静无波,落到自己身上,轻得像羽毛,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蒋序最后还是穿上外套和他一起出门。
午后的阳光不错,淡化了初春时刺骨的寒冷。两人走到小区门口,蒋序把手揣进兜里,问他:“去哪儿?”
池钺答非所问:“我叫了车。”
网约车准时到达,池钺替蒋序拉开后座车门。蒋序也不再吭声,钻进去坐好。池钺跟着上车坐在他旁边,两人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明明蒋序才是土生土长的宁城人,而池钺多年未曾归来。但此刻的出行完全变成了对方主导。蒋序也不问,眼看着车窗外的香樟树连成绿色深浅不一的线条,飞快往后掠去。
蒋序以为对方会去一中,也有可能回去以前的老城区。但车辆左拐右进,道路变得熟悉,最终在老外滩停下来。
春节后老外滩游人不多,蒋序下车时有点懵,瞅了眼池钺,心说难道对方真的是来旅游的。
他终于忍不住说:“我还以为你要回学校。”
池钺垂眼,语气平淡:“不去。”
蒋序一愣:“为什么?”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那里。”池钺温声说,“怕你不高兴。”
宁城旁边的小巷子,他们在那里分手,见了18岁的最后一面。所有依恋与爱慕,所有青春和年少,都在那里结束。他们从那时起头也不回,奔向不同的人生。
池钺洞若观火,担心蒋序对于当年车站的等待有怎样的执拗,对于分手的记忆就有同样的深刻。
两人一起往里走,蒋序抿嘴又松开,问:“那干嘛来这儿?”
“我刚来宁城的时候,你第一次带我和池芮芮出来玩,是在这里。”
当时他们还没有那么熟,一起画扇、逛教堂、吃饭,命运缄默着,苦难没有成形。
阳光落了满地,远处喷泉的水柱变换各种形状,儿童的嬉笑声远远传过来。
“元旦看烟花也是在这里。”
元旦烟花盛大,零点的钟声里,蒋序在拥挤的人群中只望着池钺,热烈的向他表白。
过去是横在两人中间难以忽略的疤痕,如果非要回望,他想带着蒋序从稍微好一点的记忆开始。
蒋序彻默不作声,跟着池钺,小心翼翼踏入时间的洪流里。
穿过喷泉,石砌教堂在阳光下庄